第二日天气顶好,晴空万里,有着和煦的暖风,多福在汀兰院给瑛娘搬了张椅子来,她品着新鲜的普洱茶看帐薄,依旧有好多看不大懂的地方,可是苦于找不着人问。
今日她一身素青色的裙衫,暖风下面色红润细腻,看得院子里忙活的下人都忍不住多瞧,要说还是大少爷心志坚定,否则搁谁能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主动搬去蓼兰院常伴古书,也难怪清河的人都夸大少爷必是人中龙凤,就冲他这个心智,他们就得竖起拇指。
时璋经过汀兰院,无意间正好瞧见了槐树下的被风卷起的裙摆,他的脚步改了个方向,朝着树下的人影走过来,那人尚未察觉,修剪干净的指甲敲了敲茶杯,示意多福给自己倒茶,时璋摁住多福,主动拿起茶壶替她满了一杯。
瑛娘接过那茶杯时忽然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一回头看清人,吓得赶紧将双腿从踩脚上下来,先是整理裙摆再说话:“怎么是你?”
他将茶递给她:“伺候嫂嫂用茶,这是当弟弟的应该做的。”
瑛娘不接:“小叔子说笑了,怎么能让你伺候我用茶,多福,你也是的,人来了,也不吭声?害得我在小叔子面前丢人了!”
“我……”
时璋浅笑着,明明是浅笑,可是笑容永远不达眼底,透着股阴森森的寒意:“嫂嫂,你好像总在刻意避着我,我是哪里得罪过你?”
倒也不是!
瑛娘避着他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与时煜长得太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有时候她看着他,甚至会搞混两人。
偶尔还会荒唐的以为那日清观寺与自己情意相通的人是她。
你说这种感情奇不奇妙?
这大概就是嫁双生儿的坏处吧!
“嫂嫂……”
她猛的一回神才发现他过于端正的眉目就近在咫尺,时璋不达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他扫过小案上被清风吹来的账薄拿起:“嫂嫂有不懂的,我可以教你。”
他满是玩味的将账本合起来拍拍她的肩膀,哪怕瑛娘知道他没有受过多少教育,可叫他再一次这样不顾身份的触碰,心里难免窝火。
“多谢小叔子的好意。”她示意多福拿过账本,“教就不必了。”
“我又是哪里惹到嫂嫂了吗?”时璋满眼的无辜,探着她眼里的愠色,“我没读过什么书,说话做事有不妥的地方,嫂嫂好好教教我?”
瑛娘无奈的松口气,她缓下生硬的语气,盯着男人的肩膀处:“我是你嫂嫂,我们身份有别。”
他凑过来:“可是不是有句话——长嫂如母?”
她仿佛是被什么给灼了一下,手指僵硬的攥着手帕没动。
时璋盯着她泛白的眸子:“嫂嫂人美心善,就帮帮我吧。”
“你想我帮你什么?”
“帮我留下来。”
瑛娘:“……”
他不想再回到沫河了,不想要再离开时家,不想要远离亲人,独自一人艰难的求生。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是母亲却要抛弃他,哥哥却厌恶他,整个清河的人都盼他死。
他想不明白!
他边说着这些话,便盯着蝶翼般的睫毛,从他的角度看,这个嫂嫂真是又乖又愚蠢,简单几句话,就被他轻易牵着鼻子走,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心疼和同情,当真在想办法帮他了。
如果她在床上听到这些话,会不会因为心疼他,而更加乖巧的任他索取?
瑛娘并没有注意到时璋唇角勾起的那一抹顽劣笑意。
她说:“若你真想留下来,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他盯着她:“嫂嫂教教我?”
“你想要留下来,就必须要讨母亲欢心。你知道母亲喜欢什么吗?”
她真诚的望着他。
他摇头。
瑛娘语重心长:“这样不行。你连母亲的喜好都不知,又拿什么来讨好她?”
“我六岁就离开了。”他语气异常委屈。
瑛娘一时恻隐之心又起:“那我说一遍你那笔记下。”
她要嫁进时家时,就让人打听清楚了时母与时煜的喜好,其实她嫁进时家都是有备而来的。
时璋将时母的喜好一一用笔记下后又看她:“那嫂嫂喜欢什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才放下防备心的她当即竖起高墙。
“嫂嫂以后掌管整个时家,我若是想要留在这里,”他不知不觉的就将瑛娘圈在了臂弯下,“不是也得讨好嫂嫂吗?”
瑛娘盯着他慢慢红了脸。
时璋一脸无辜:“嫂嫂?”
瑛娘僵硬的扭开视线:“你越界了!”
“我又说错话了?”他十分懊恼的抽自己脸,“原来讨好嫂嫂就是越界啊!那怎样不算越界?”
她嗖的一下站起来:“你还是先想着该如何讨好母亲吧,不用花这些心思在我身上,我与你一样,只是这个家的外人。”
最后一句话就是她的心声,脱口而出后她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岔开话题下逐客令,时璋阴沉沉的盯着她脸上的羞赧,转过身变脸,恢复了阴鸷恐怖的模样。
她倒是说对了!在这个家,我只不过是个外人而已!
手里紧紧攥着记满了时母喜好的宣纸他揉成一团,最后扔进了春水浮动的潭水之中。
他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要讨好某个人的!
天底下从下就没有一个人配他刻意讨好!
他这次,要夺回属于他的东西,时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未来都会是他的掌中之物。
自然也包括这个秀色可餐的小嫂嫂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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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时璋过分的送殷勤,时母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她对这个儿子确实是亏欠居多,可是那个噩梦,又叫她没有办法卸下防备。
窦妈妈打开新鲜的马蹄糕:“这是二少爷特意送过来的。”
正坐在一旁看帐薄的瑛娘闻声眸子微微触动。
时母扫了一眼:“他人呢?”
“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