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的后背,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望着他:“你都说了,我是‘殿下’。既然是殿下的要求,那……”
“那我能不能说句话?”
此时,第三个人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原本在一起纠缠不清的两人,同时无比默契地转头,瞬间和对方拉开两三米远的距离。
“师兄……”
“李沉沙?”
李沉沙看来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实在对不住,可这夜深露重的,我有老寒腿,实在是等不了你俩了。”
说罢他一脸酸楚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指了指不远处的金丝雀笼:“是这个笼子吧?那我就先拿走了,你俩继续,继续!”
说罢只见人影拂动,李沉沙已提着那一人多高的雀笼、连带着里面的少女,在夜幕中消失不见。
只剩嘉陵她二人,还留在原地,在呼呼的夜风中凌乱。
“你师兄……功夫确实厉害,哈哈。”
就算现在用的,是大公主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依旧不妨碍嘉陵继续一尴尬就哈哈的毛病。
鸢凝听了,挠了挠头。
没有看错,白衣飘飘、一身仙风道骨的公子,确实挠了挠头,后脑勺的碎发便不安分地翘起一簇。
与他初次重逢时,鸢凝还是个不苟言笑、话少似哑巴的主。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虽然话没多出多少,可行为举止上,却越发有嘉陵那乱七八糟的影子了。
嘉陵一边哈哈着,一边拽着头发凌乱的鸢公子,两人一顿闷走,终于来到了丝竹掩映之下、静静沉睡的嘉陵。
因为是后妃之陵,嘉陵的修建之处,要比安葬朝远功臣的南陵和帝王陵,都幽深安静许多。
来到入口处,嘉陵行了一个旧礼,鸢凝见状,也依葫芦画瓢。
只稍微研究了一会,嘉陵便成功把两只耳坠,拼成了钥匙,插进大门上方的锁孔,沉声默念口诀。
仿佛听见了召唤,夜幕中,巨大石门发出轻微的震响,缓缓开出了一道缝。
可开了一道细缝之后,沉重的石门便好像失去了动力,再没了任何反应。
鸢凝忽然道:“殿下,是不是还得有一个钥匙?”
望着已经插进的钥匙上方、还留着另一个钥匙的空缺,嘉陵脸色沉了沉:“是。”
“不需要了吗。”
他虽然说的是个问题,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因为每当嘉陵出现那种表情,都意味着,并不是她没有发现问题,而是她已经有了决定。
“另一把钥匙,我们应该是拿不到了。”
“为何?”
“因为另一把,原本就应该插在这里。”
恕德皇后逝后,依她本人意愿,她所安葬的嘉陵之中,并无添置任何贵重品殉葬。加之她生前也从未参政,远相山又天生地处险恶,嘉陵的第二把钥匙,一直是个若有若无的存在。
嘉陵打量着开了一道缝的大门,目光飘忽不定:“不过,这件事,只有我和我父亲知道。没错。就是我那个,早就沉睡不醒、和一株植物并无多大区别的父亲。”
“殿下。”
鸢凝忽然提醒道:“若是朝远帝已经不能行动,可种种掌握在他手里的东西,却都有被动过的痕迹,有没有可能,他被控制了?”
嘉陵拍了拍他的肩,有赞许,也有担心。
“事情确实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般简单。”大公主神色担忧地望着他:“我早就应该想到,也许,这一切,都与追白珠有关。”
“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凌驾于朝远帝的力量之上,怕是只有那一纸追白之约了。而太子想要恢复力量,能帮他的,也只能是追白。”
鸢凝听着,手不自觉地摸上了秀水,这才发觉,那枚他之前珍视已久的剑穗,已经碎裂,不复存在。
“公子,我们这次的对手,只怕不是普通人。”
大公主说着说着,竟露出一丝久违的、宛如月神般高深莫测的笑:“是天神。”
说完此话,嘉陵双眼一闭:“对不住了皇后。今天欠你的,后日我定会加倍补偿给你孩儿的。”
一声刺耳巨响。
金石碰撞、大门碎裂坍塌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已从大公主身侧出鞘,带着凌厉的剑势,直直插进了原本应该放着第二把钥匙的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