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就位——停止前进!” 瞳孔骤缩的卡尔·贝恩一声怒吼,在金石城万里无云的晴空下炸响。 嘹亮的军号声接连响起,整个行军队列骤然间为之一顿,停下了向前的步伐;最前排的风暴团第一线列营第一时间从肩上取下步枪,迅速在道路中央以横队阵型展开。 “散兵连做好战斗准备,全员戒备!” “炮兵连和辎重队停下马车,准备架设炮架!” “各连队原地就位,在得到命令前不准有任何行动!” 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被紧张肃杀取代,表情严肃的士兵和军官们站在原地,任凭汗水从鬓角和脖颈间滑过佁然纹丝不动;整个行军队列除了命令和脚步外再没有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金石城下严阵以待的图恩大军,眉头紧蹙的卡尔拼命压低嗓音冲安森道:“你不是说图恩大公不敢动手的吗?!” “我说的是有可能。”安森向卡尔摆了摆手,示意对方放松: “别紧张,我的副官大人,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还在我的计划之中。” “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当然是图恩大公本人了。” “啊?”卡尔一头雾水。 “你觉得如果你是图恩大公,会为了炫耀武力消灭一群克洛维军队,不惜将自己王都外的村镇和田野变成尸横遍地的战场吗?” 安森望着远处炮兵阵地上飘扬的血色荆棘花旗:“更何况我们早就已经进入图恩人炮兵阵地的覆盖范围——要打他们早就打了。” “所以我猜他们大概就是想用这种方式炫耀武力,向我们示威,顺便挽回一点之前惨败丢掉的面子罢了,根本不可能打起来的!” “真的?” 面色有些苍白的卡尔还是不太敢相信。 “当然。”安森的嘴角露出的自信的微笑,旋即突然压低嗓音凑到卡尔耳边道:“你赶紧让法比安把那两个人质控制起来,万一要撤退的话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我说的是万一,万一!” 卡尔·贝恩:“……” 就在这边因为突然出现的遭遇战紧张万分的时候,对面的荆棘花旗帜下一名骑士突然从队列中走出,纵马狂奔而来。 他手中高举着一面红色燕尾旗,长条形状的旗帜在风中不断的抖动,猎猎作响。 “全体都有——保持警戒!” 面不改色的安森一边下令一边向前走去,前排线列的士兵们自觉地为副司令官让开道路,簇拥在他身后。 眨眼之间,那名骑士已经穿过了开阔的田野,策马停在距离安森和第一排的线列兵五十米的位置。 他骑在躁动不安的灰色战马上,望向安森的表情中明显带着几分不善,连一丝微笑也欠奉。 下一秒,骑士突然昂首,对着严阵以待的克洛维军队大声吼道: “奉大公克洛德·弗朗索瓦之命……” “向翻越雪山,踏上图恩人土地的诸位宣告……” “金石城已摆下筵席,欢迎她远道而来的朋友!” ………………………… 当天色被金色的晚霞笼罩,华灯初上的金石城宫殿内正举办着一场规模盛大的宴会。 宛若星辰的水晶灯下,衣着华贵的宾客与图恩贵族们随着悠扬的音乐推杯换盏,翩翩起舞;高举托盘的侍者们不断在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间来回穿梭,为客人们斟酒奉餐。 因为这一次的客人格外多,还特地在宴会大厅外的花园中摆设了露天筵席;宫殿的使者们直接在筵席的边缘现场烹调烤肉,让红酒灌满喷泉,酒香和洒满香料烤肉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宫中。 和克洛维充斥着大量肉食和腌制品的“美食风格”不同,晨曦山脉以南的人们更喜欢享受多种多样的蔬菜,鱼类和新鲜的食物:香煎鳕鱼、栗子烤鹅、南瓜浓汤、茄子馅饼、橄榄酱、松露煎蛋、鲈鱼排……还有各式各样没有经过加工处理,新鲜诱人的水果和干果摆满了每一张餐桌。 喧嚣热闹的大厅内,端着半杯甜酒的法比安少校无比放松的坐在一张沙发上,神色悠然的望着那些已经醉得开始胡言乱语,放浪形骸的同僚们,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尽管食物并不算可口——喜欢腌制品的克洛维人普遍口重——但七城同盟的葡萄酒和起泡酒却是数一数二的顶点;更何况就算食物再怎么不合口味,也比军队里堪比武器的硬面包和腌肉腌菜强多了。 在经历了雪山上难熬的十天,又在下山后立刻投入战斗的两千多人,的的确确需要像现在这样尽情的放松一下,摆脱连日以来的疲惫。 但在一片觥筹交错的喧嚣中,法比安却发现大厅内少了几个人的身影。 “特地将二位从宴会大厅请到这个小小的吸烟室,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原谅;不过其中的原因,我想我们大家都很清楚。” 身着华服的图恩大公克洛德·弗朗索瓦坐在壁炉前的扶手椅上,他身材中等,有着像名人油画似的络腮胡,深陷的眼窝中一双眸子闪烁着明亮的光彩。 “当然。” 安森微微一笑,同时轻轻碰了下浑身紧绷的卡尔·贝恩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吸烟室内没有点灯,三个人簇拥着壁炉而坐;跃动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留下了截然不同的阴影。 “大致情况我已经从埃纳雷斯那里听过了,作为一名父亲,我很感激您和您的军队能够保持足够的风度和礼节,没有让我唯一的儿子受到太多伤害。” “这些都是应该的。”安森略带几分讨好道: “巴赫与弗朗索瓦家族间的关联源远流长,虽然已经是将近两百年前的事,但依然不能改变血脉相连的事实——父亲在世时经常教导我,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善待亲人。” “您的父亲一定会为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