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著名的血魔法使徒奥古斯特的直系后代,即便没有觉醒力量也能轻松杀死半个排的掷弹兵——所以你肯定察觉到她身上的异常,只是没有在意罢了。” “因为……”老人咬着烟斗的滤嘴,瞳孔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明亮: “她只是个小女孩儿。” 索菲娅微微一颤。 “就因为这个?”她抽动着喉咙,强作镇定着开口道: “为什么你之前从没有告诉我?” 路德·弗朗茨没有直接回答,他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儿,明亮的眸子穿透缭绕的烟雾,令后者倍感压力。 良久,老人发出了一声叹息。 “索菲娅…我亲爱的索菲娅,我该怎么和你说?”老人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如果一个人从不询问,他能指望别人主动告诉他事情的答案吗?” 被讽刺的少女面颊泛红,却还是冷哼一声:“可你现在告诉我了。” “没错,因为现在的你必须知道。”路德·弗朗茨端起酒瓶,重新为两人斟满了酒杯: “如果今晚安森·巴赫出现在王都中央西站,在盛大的欢迎仪式中进城的话,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他会登报,会迅速蹿红,成为整个克洛维城最受欢迎的军人,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想要知道他的底细,数不清的家族去打探关于他的一切消息。” “然后…最迟三天,克洛维大教堂就会发出通缉令,逮捕旧神派逃犯安森·巴赫和莉莎·巴赫。” “王家陆军颜面扫地,弗朗茨家族会颜面扫地,你办的报纸会因为此前所有的‘正面报道’变成废纸一张……” 老人淡淡道:“整个克洛维城,都将乱作一团。” 索菲娅紧抿着嘴唇。 “但他…安森·巴赫,他是弗朗茨家族的人…也是您的人。”索菲娅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 “您是克洛维的总主教。” “没错,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做任何事情。”路德·弗朗茨把玩着烟斗: “如果安森·巴赫的身份曝光,我会在第一时间下令让求真修会逮捕他,关进克洛维大教堂的地下监牢然后秘密处决,二十四小时后将他的死讯公之于众…因为我是克洛维的总主教。” “不要怀疑我是在威胁你,我可爱的索菲娅,因为我真的没有。” 索菲娅一怔,脖颈后传来刺骨的凉意。 “当然,那样做同样会产生极其难以挽回的后果,最严重的恐怕会摧毁三分之一个克洛维城,甚至是整个;所以我会竭尽所能避免那样的结果,比如……”他瞥了眼窗外: “暂停某人的欢迎仪式和采访活动,将可能会造成不良影响的家伙,调到某个不会引来很多人注意的地方…因为我是克洛维的总主教。”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曾几何时,索菲娅以为自己远比“敬爱的兄长”更了解父亲,更清楚父亲所做的一切。 但现在…看着对面神色淡然的总主教,她惊悚的发现,自己很可能对父亲根本一无所知。 也许像路德维希那样离父亲远远的,才是正确的选择。 也许…… “不对。” 从最初的震惊中平息,逐渐恢复冷静的索菲娅微微蹙眉:“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这些。” “什么?” “如果是因为担心安森·巴赫旧神派的身份会暴露,您早就应该有所动作了,而不是一直拖到现在。” 昏黄的煤气灯下,面色微醺的索菲娅眯起眼睛,努力观察着父亲的一举一动:“按照您刚才的说法,您应该是从开始就察觉到他是一个施法者了,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而不是早就有所动作?您早就知道我在做什么,知道我会为了超越我敬爱的兄长路德维希,让安森·巴赫名声大噪。” “您有无数次阻止我的机会,有无数次让安森·巴赫和莉莎人间蒸发的机会,将一切在萌芽时期便扼杀的机会……” “但您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 不等老人回答,索菲娅冷冷地给出了答案:“因为您不在乎。” “因为您是克洛维的总主教,只要您开口,整个克洛维城不会再有人关注这个问题;就算有一两个喽啰擅作主张,他们也无法掀起太大的动静就会人间蒸发掉。” “安森·巴赫是个施法者…这有什么关系?不,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好,因为如果某天他打算背叛弗朗茨家族,背叛您,顷刻之间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我可以断言,施法者的身份只是您的借口。”缓缓挺直微颤的身体,索菲娅冷静道: “但…绝不是真正的理由!” “啪!” 老人的酒杯砸落在地,突然瞪大的瞳孔里绽出精芒。 索菲娅被吓得险些瘫倒在地。 但下一秒,他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柔和起来,用翘起的嘴角叼住了托在右手的烟斗。 “非常好…不盲信,不轻信,参照所有已知的讯息进行冷静的判断,得到一个合理又客观的结论。”突然变得红光圆润的路德·弗朗茨,几乎要笑出声: “亲爱的索菲娅,你果然比你哥哥要优秀太多了!” 面色不改色的少女微微颔首,拼命克制着快要冲出胸口的心跳。 “你猜对了,这只是一个借口——当然,更准确的说是部分原因。”老人缓缓开口道: “说实话,除了这些我还有无数个借口可以用来搪塞你和你的兄长;比如陆军高层对安森·巴赫的不满,比如他实在是过于年轻,比如他应该被冷藏一段时间,在某个地方好好熬一下资历。” “我可以告诉你光是昨天,就有一打军官愤怒的找上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