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少女并未停止。 虽然一开始的确是来谈判的,但现在双方无异于已经等同宣战;就算自己有心放过这个渣滓,安息之土的旧神世界也不可能再轻易退让了。 最重要的是,父亲大人一定会很生气的。 “记住我说的话吧…能够在死前得到来自卢恩家族的称赞,是你永生永世的骄傲!” 少女松开右手,精致的小阳伞随狂风坠入旋涡中心的深渊;在即将碰触到海水那一刻,忽然开始剧烈蠕动的阳伞膨胀出满身的肉瘤,张开满口獠牙。 在万千雷鸣中,扑向旋涡之地的幽渊之海! …………………… 此时此刻,王冠号的甲板上一片混乱。 面对突然出现的“幽渊之海”怪物,所有的船员们陷入了无法抗拒的恐慌;或是大声尖叫着反抗,或是干脆跪地祈祷,或是彻底歇斯底里,陷入精神失控的疯癫状态。 被雨水一遍遍冲刷的甲板上,成百上千蠕虫似的怪物们就在人群肆意虐杀着,撕咬着,享用着这一切的血肉,同时向周围散播恐惧。 或是咬开喉咙和胸膛,或是从口腔伤口钻入,或是将“舌头”从耳朵、鼻腔和眼睛钻入体内,硬生生撑爆,或者直接在血肉内蜕皮,孵化。 当被喝干了血浆,吃光了内脏的船员倒地,数量翻了十几倍的幼崽们直接撕开他的躯壳钻出,寻觅新的猎物。 “放我出去!” 舰长舱室内,被一众水手五花大绑的威廉·塞西尔在椅子上拼命挣扎,死死瞪着围在他身边的水手:“你们这是想要干什么?!” “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情,威廉少爷。” 面无表情的大副站在他面前,湿淋淋的身体上到处到处都是被咬伤的痕迹,腰部以上除了脖颈几乎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说话的同时瞳孔还在剧烈颤抖: “非常抱歉,但考虑到到外面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使用强制手段确保您不会离……” “该死的,我是你的船长!”激动的威廉大声强调道: “我是你们的船长,是克洛维的王家海军!” “您还是塔罗准将唯一的儿子!”大副低吼道: “我们向准将发过誓的,要将您安然无恙的带回北港!” 话音未落,舱门外一阵枪声响起,紧接着又是活人的惨叫和撕咬血肉的声音。 “砰!砰!砰!” 威廉突然一颤。 “按照…幽渊君主的规则,所有被选中的‘祭品’,最终都难逃一死。” 强忍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年轻的海军军官艰难地开口道:“爱德华死的时候,我就在甲板上,亲眼看见了他的眼睛——而且是四目对视。” “我…也是祂选中的‘祭品’之一。” “这一点我们很清楚。”大副突然惨笑: “正因如此,这个房间里除了我,剩下所有的船员都不在‘祭品’之列——如果它们冲进来,我们会和他们死战到底。” “无论如何,幽渊君主都只会拿走祂‘定量’的祭品。” 威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砰!砰!砰!” 又是一阵枪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 浑身是伤的大副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椅子上的威廉,其他水手们也纷纷掏出武器,表情变得决绝。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踉踉跄跄,东倒西歪的朝舱门的方向靠近,隐约还能听见类似“打嗝”的动静。 瞬间,所有水手包括威廉脑海中都有了画面:浑身残破,被怪物“寄生”了的船员,被体内的怪物幼崽驱使着身体,口中不断溢出被蜕掉的皮和脓液。 挡在门前的大副将手藏在背后,手指扣在了霰弹枪的扳机上。 “咣当!” 门被撞开了——出现的并不是船员。 “安森·巴赫?!” 威廉惊叫一声,错愕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风暴师师长——披着灰色的军大衣,一手烛台一手左轮,浑身几乎都被脓液和血水浸透了。 “您怎么会在这?” 大副的声音里难掩诧异,自己明明安排过让斯科文守住甲板出口的,难道他已经…… “情况稍微有点儿复杂,之后有机会再解释。”强作镇定的安森跳过了这个话题,扶了扶脸上的单片眼镜,直接对威廉道: “舵手还活着吧?” “已经死了。”旁边赶紧松开扳机的大副立刻接过话,同时示意身后的水手们放下武器:“但我可以兼任。” “那就行!” 安森立刻点头,表情凝重道:“跟我来,我知道该怎么离开这片风暴。” 嗯?! 众人的表情同时一惊。 还没等开口问,神色冷峻的陆军上校浑身一震,猛地趴在舱门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 不对。 它的力量…不仅仅如此 俯视着脚下不断发出痛苦哀嚎声的深渊,微笑的塔莉娅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凝重。 这家伙吞噬了自己的血肉,明明应该已经被侵蚀殆尽,只剩下一具空壳了才对…为什么为什么还能拥有如此强烈的“存在”? 散发着绿光的深渊之中开始泛起诡异的黑影,并且不断的向外溢出,缓慢的向漂浮在天空中的莉莎靠近。 冰冷刺骨的触感,从脚底袭向少女娇嫩的躯体。 原来如此…… 死死盯着那从深渊中浮现的巨大身影,塔莉娅终于恍然大悟。 自己因为那所谓的“传说”,误以为所谓“百头千角,亿万触须”就是幽渊君主的本体,以为对方是强行突变成这幅模样的,实际上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