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克洛维王国的军队,在一切都有标准流程的情况下或许还好,最惨烈的结果也不过是几个重大嫌疑犯被当中乱枪打死,以儆效尤,换批新军官走马上任,一切照旧。 问题在于射击军是一支标准的私兵,哪怕安森给它的最高期望也就是征召兵团的平均水平;至于征召兵团是个什么水平…雷鸣堡时候的路德维希少将应该最有发言权。 这种部队本就已经是卡死了底线,再清洗军官,让士兵们互相检举,人人过关,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战斗力瞬间就会荡然无存。 当然,如果纯粹凑数量,躺平摆烂把他们当成“工艺品军队”,那倒是无所谓了…只是大概没等上战场就直接一哄而散,颇有几分阳光下晨露消融的诗意。 有句话叫做“你如何忠于你的军队,你的军队就会如何忠于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法比安私下约见若瑟夫,希望悄悄解决这件事的做法其实是正确的,换成安森自己大概也会用类似的方式…何况手里也没有任何证据,汇报之类的也无从谈起。 ……假如他不是克雷西家族手下的话。 看着一动不动的若瑟夫,安森又用力抽了口烟斗。 “事情就是这样…至于谈话的结果,他掩饰的很完美,并没有让我觉察到什么破绽;几次‘碰巧’到白鲸港城内,与您遇刺时间巧合的情况,也都有足够充分的解释。” 法比安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突然变得坦然了起来:“当然,没有向您汇报以及私下调查之类的情况也是真的,我不会否认,一切听凭您处置。” 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尘土:“另外,如果您准备审讯若瑟夫,或者干脆一枪毙了他,别给他太多痛苦,也别把他交给塔莉娅小姐——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所以卢恩家族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安森微微颔首。 “铛啷——” 静悄悄的死寂被粗暴的推门声打断,四目相对的两人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没一会儿,咬着两支卷烟的军医长带着两个助手走了进来,默默的扫了眼躺在地上的若瑟夫,又看了看腿上有枪伤的掷弹兵团长,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怎么有两个,阿列克谢那混蛋不是说就一个吗?” “大概是他记错了吧?” 安森轻笑道,漆黑一片加上周围的烟雾,确实不容易注意到法比安腿上的伤口:“麻烦您了,汉克军医长。” “不麻烦,麻烦的是那个教我们第二步兵团长数学的老师。”军医长翻了个白眼,朝身后跟进来的医务兵挥挥手:“去,再喊几个人进来,顺便多带两张担架。” 吩咐完工作,他又扭回头来看向安森:“参谋长已经到司令部,说有事情要找您。”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轻轻点头的安森收起了烟斗,离开前对法比安道:“那我们回头再聊。” “好。” 掷弹兵团长淡然一笑,颇有几分放下所有的从容,目送着安森离开了司令部监狱。 走出监狱大门,安森径直走向司令部的会客厅;大概是因为刚刚监狱内的动静,整个军营的气氛明显变得肃然了许多,到处都是正在警戒和集合的部队,一副已经准备开拔行动的架势。 拦住了一个匆匆经过的传令兵问过才知道:总司令在经过详实调查后,发现有大批无信骑士团余孽混入白鲸港,准备调遣第五步兵团开拔入城,配合城内的第二和第三步兵团一起,展开大规模的镇压和清剿。 想到自己简简单单“解除封锁”的命令被阿列克谢曲解成这副模样,安森直接僵在了原地,而且突然间特别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但他不知道这位第二步兵团长比他还委屈——当时外面到处都是第五步兵团的人,于连中校又是个对尊严特别敏感的家伙。 阿列克谢要是敢直接撒谎,说监狱里什么也没发生,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了,“自觉受辱”的于连就敢直接扣下他,自己带兵冲进去。 相较之下,“善意的谎言”已经是最不坏的选择——当然这并不能改变安森“奖励”他的想法。 来到司令部大门前,靠在门侧的卡尔·贝恩正默默等候,发现安森的身影便随手掐灭了烟头,快步上前道: “哈罗德基金会的人来了,正在里面等你。” 他没有询问监狱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提法比安怎么样了…作为常年收拾了无数烂摊子的职业背锅侠,卡尔·贝恩对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惯,除非安森主动提及,否则轻易不会开口询问。 这即是态度,也是默契。 安森点点头,随口接着问道:“有说来的目的吗?” “没有,但看他们的表情和询问的事情,已经和无信骑士团有点儿关系…总觉得和平时嚣张的态度不太一样,过于战战兢兢了。”卡尔摇了摇头,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压低嗓音道: “我记得你提到过,已经让白鲸港本地的无信骑士团成功反水了是吧?” “只是一部分,现在算是合作关系。”安森耸耸肩: “现在袭击白鲸港的,都是此前其它殖民地的部分——应该是克雷西家族直接下的命令。” “克雷西家族,所以塔莉娅小姐去冬炬城也是因为这个……”卡尔微不可见的颔首,目光中流露出一闪而过的了然: “需要我做什么?” “管理好射击军,尽快让他们开始训练,不要为今天的事情打乱计划。”安森顿了顿道: “另外,这段时间你可能还得暂管一阵子掷弹兵团和部分军务,忙不过来的话就把诺顿·克罗赛尔拉过来帮忙,我感觉他在管理上的天赋比指挥要强…总之一切等法比安把枪伤养好再说。” “……法比安?” “对啊,掷弹兵团长,陆军上校法比安。”安森挑了下眉头: “这么优秀的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