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几乎省掉了所有殖民地能够自行完成的部分,只装载了最关键的零件和设备——包括库存。 以火炮举例,炮车没有了,各种附加零件也全都无了,整个六磅炮只剩下一根要黝黑细长,光秃秃的炮身,其余什么也不剩。 但安森没有任何想要吐槽的想法,恰恰相反,这让他对威廉·戈特弗里德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因为按照埃里希的说法,他们之所以能够将整个工厂打包运到白鲸港,再用一周时间就重建完成,全部都归功于这位技术顾问…以及他的“列车工厂等式”。 假如他那套理论是真的,那么所产生的意义可就不仅仅是搬运一座工厂那么简单,而是全新的,更加高效的后勤体系。 战争的最终结果或许不取决于后勤,但优秀的后勤能够让战争中的一方获得更高的主动权,更多选择的机会,也更不容易被敌人看穿自己的战略目标。 能轻而易举的搬迁一座工厂,那么能不能将一支军队也按照相同的办法,从一个地点移动到另一个地点呢? 答案显而易见。 并且这还仅仅是他在“数学”方面的才华,按照索菲娅的说法,这位“技术顾问”还相当善于发明创造,并且精通“古代符文学”。 一个精通古代符文学,而且被审判所追杀的前圣艾萨克学院副教授,嗯…… 安森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见见面,交流关于某些“古老知识”的学习心得了。 ………………… 白鲸港,码头。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航行后,破破烂烂的流浪者号殖民商船终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收帆落锚。 一身泛白的学士服,戴着软帽的威廉·戈特弗里德提着单薄的行李箱,跟随三三两两,脸上洋溢着庆幸的殖民者们走下了甲板。 从北港出发时,船上的乘客数量是这这些人的两倍还多;而现在,他们是仅剩活着抵达目的地的殖民者。 而这并不是结束…同样是官方统计的数字,即便按照最佳纪录来算,能够在殖民地挺过瘟疫,严寒,饥饿,水土不服,遇难…活过一年以上的人,不足三分之二。 这些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殖民者们并不知道,新世界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理想乡,属于他们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刚刚踏上码头,吃力拖拽着行李箱的威廉就注意到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故作漫不经心的他收敛了目光,假装并未注意到对方的身影,闷头加快了速度,企图用周围的人群做掩护,混过对方的注意。 但结果就和他最坏的猜测一样——对方就是来找他的。 “您一定就是威廉·戈特弗里德阁下吧?” 拦住他的是一名少年,身高只到自己腰部,却穿着比克洛维内城区贵族还正式的小礼服,稚嫩的脸颊上挂着令他熟悉的公式化微笑: “我听说今天的确会有一班殖民船抵达港口,真没想到您竟然就在这艘船上,真是秩序之环庇佑——原本以为要很久才能等到您的大驾光临呢!” “抱歉,但……”威廉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们认识?” “我们…哦,我们当然不认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威廉·戈特弗里德阁下。” 少年微笑着摇摇头,表情像在招呼一位多年老友,和说的话完全不同:“我只是奉命在港口迎接您,冰龙峡湾殖民地总督亲自任命的技术顾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艾伦·道恩,乃是殖民地军团总司令身边一名卑微的书记官;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以后不会有太多见面的机会,所以您无需对我太过客气,一切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而您…索菲娅·弗朗茨总督已经任命您为殖民地的技术顾问,理论上与总司令地位平级,但因为我们并不知道您具体乘坐了那艘船,又会在哪一天抵达,所以没有准备太多的欢迎仪式准备,这点还请海涵。” “当然!如果您认为这对您不太尊重的话,这一切我们都可以安排——盛大的欢迎仪式,总督级的接风宴会,乐队,仪仗队…保证让您心满意足,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风格类型?” “……” 面对小书记官管风琴炮似的发问,威廉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足足用了一分钟弄清了自己的现状,并且知道自己被盯上而且跑不掉了之后,他终于问出了第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们是打算把我收拾一顿,然后扭送本土还给索菲娅·弗朗茨是吗?” “唉?” 小书记先是一怔,旋即微笑着说道:“瞧您说的,一定是我的话太多,让您产生了某些不必要的误解。” “如果有任何让您感到不舒适的地方还请原谅,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您之后可以向总司令投诉,相信一定能给您最满意的答复。” “这样吧!我先带您去休息放松下,然后再通禀总司令讨论为您接风洗尘的相关事宜;在此期间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找副司令法比安上校。” “为什么?” “抱歉…什么?” “为什么要找副司令法…他叫什么来着?” “法比安上校,他是总司令最信任的副手,负责殖民地的城市治安,监狱,军队日常运转,后勤和军官团的日常会议。”小书记官解释道: “哦,他还是您日后工作的直接对接人,所以有问题您只要找他就行了——当然,现在副司令可能有些忙碌,正在处理一起小小的纠纷,所以您暂时还是直接找我比较方便。” “纠纷?”威廉挑了挑眉毛,随口问了一句: “民事纠纷还是军队纠纷?” 小书记官思考了片刻,第一次用不太确定的口吻答道: “家庭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