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而你知道这其中最有趣的地方在哪儿吗?”扯动着僵硬的嘴角,路德维希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那就是这样的事情,甚至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我父亲,罗曼,索菲亚,啊还有你…你们,还有我身边认识的所有人,好像都觉得应该欺骗我,故意或者本能的向我隐瞒一切,让我活在自以为是真相的谎言之中!” “只有到了最后关头,到了再多走一步就会让你们的计划,你们的目标可能会受到影响的那一刻,才肯把事情的原委统统告诉我,免得一无所知的我做出什么不符合你们想法的事情!” “我最信任的人是叛逆教会的真理会成员,我曾经的副司令是个货真价实的施法者兼王国叛徒,我父亲也远不像他一直表现的那般对教廷忠心耿耿……”路德维希笑意愈浓: “所以,安森·巴赫,你觉得我应该把你当成什么?” 安森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不知道。” “不知道?!” “如何看待我,应该是您自己决定的事情;就如同我在向您透露我所知晓的信息时,也只能由您自己来判断那究竟是谎言,真相,亦或者不完整的真相。”安森轻轻开口道: “但对我…安森·巴赫而言,您始终都是我的上司和可以信任的朋友;没有您,我的下场应该是在雷鸣堡那场大雾里,和步兵团仅剩的残兵们一起被敌人炸上天。” “所以无论其他人是怎么做的,至少到目前为止,或许我隐瞒过一些事情,但只要是您亲口询问的,我从未对您有过任何的欺骗行为。” “或许在您心目中隐瞒就等于欺骗,如果是那样我无言以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但在那之前我必须告诉您一点,那就是即便现在,我,安森·巴赫,依然保持着对您,弗朗茨家族,以及克洛维的忠诚,并且从未有过改变!” 路德维希的表情微微一滞。 但安森并不准备等他缓过神来,而是持续输出:“如果我没有猜错,罗曼应该已经将他所掌握的全部情报都已经告诉您了,加上审判庭或者说教会故意透露给您的那些,这场‘圣战’的本质,想必您应该已经有了自己的认识。” “简单的分析一下,主导了这场圣战的教廷和帝国各自都有所要达成的目标,前者希望将卢恩家族予以铲除,如果不能,也要以此为借口,获得干预世俗的机会。” “后者则借此希望重新夺回新世界的殖民地,甚至更进一步,彻底毁灭克洛维人乃至北海三国在新世界的利益,独霸所有殖民地,切断克洛维廉价原材料的输送地。” “至于其它…无论克洛维,瀚土,尹瑟尔,甚至是帝国境内那些足以与皇室分庭抗礼的大公国,都只是受到裹挟,被迫不得不参与的棋子而已。” “所谓选择,只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好听的说法,本质也只是被迫遵从的前提下,尽可能避免利益受损而已;所以克洛维才会选择由您领军,率先进攻扬帆城——这份‘夺城’胜利所带来的荣耀,这就是克洛维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取的,最大的收益了。” 被堵住了话的路德维希看着安森,脸色颇为难看。 足足沉默了数秒,像是在认真考虑了之后,他才澹澹开口道:“所以你的‘背叛’真的只是迫不得已,并且已经有了相应的计划,是么?” “身为克洛维的臣子,为王国利益无论要做什么,都责无旁贷。”安森微微一笑: “对于帝国和教廷而言,与卢恩家族牵扯颇深的风暴军团已经是不得不被铲除的对象,这一点不会改变;如果我们不叛乱,他们就会以此要挟克洛维;但现在我们因为叛乱而和邦联高度绑定,失去了我这个目标,他们只能将矛头对准整个自由邦联。” “同样因为风暴军团的叛乱,身为克洛维统帅的您也就自然而然拥有了‘平叛’的开战借口;只要正面交锋并击败我一次,就不用再担心教会和帝国以此为借口,胁迫您与克洛维王国。”安森的目光逐渐凌厉: “如此一来,帝国对您的控制力就会遭到削弱,令您在这场对克洛维有害无益的战争中,获得更多的自主权;而自由邦联将竭尽所能,将这场战争拖延到冬天降临。” “届时克洛维究竟是辗转腾挪,争取自主,亦或者继续维护秩序世界的旧体系保持不变,再有…打破桎梏,建立全新的秩序,就都是您身上的重任了。” 说完,安森上上松了口气,诚恳的望向对方的目光。 路德维希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倾听着安森在那侃侃而谈。 如果是曾经的他,大概此时已经激动地不能自已,甚至幻想出日后自己凭一己之力,掌控克洛维未来二十年国运的画面;兴奋存亡,皆在一念之间,是成是败,都将轰轰烈烈。 但就像老实人也会因为一次次上当而变得狡猾,容易热血上头的路德维希,也从安森·巴赫画得大饼里看出了不少的问题。 “你说,要我击败风暴军团来证明克洛维的清白,但现在被围困封锁的,可是我的部队。”路德维希冷冷道: “退一万步说,以眼下扬帆城的战局,就算我还想攻克扬帆城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不不,您太谦虚了。”安森赶紧吹捧两句:“有舰队支援再加上您的军事水准,至少攻陷扬帆城还是……” “我没在和你废话!” 路德维希毫不客气的打断道:“不能攻克扬帆城,克洛维就无法向教会和帝国交出自证清白的投名状,这你要怎么解决?” “很简单。”安森再次露出了笑容。 …………………… “你说什么?!”路易的童孔勐地骤缩: “要撤出扬帆城,把殖民地拱手让给圣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