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个人的脸上露出了不约而同的笑意。 很显然,这是一个摄政王太后绝对不可能赞成的提议:开放奥斯特利亚宫,允许普通人随意进出甚至是觐见陛下,等同于是在削弱王座的权威。 但小国王之前可是已经把话放出去了,这时候如果公然拒绝势必会显得出尔反尔,令国民议会对王座的态度产生怀疑;而要是同意…那就是把王室的一举一动置于公众面前,再没有秘密与隐私可言。 “如果我所料不错,安妮·赫瑞德陛下应该会先同意,然后用各种借口和理由拖延时间。”克里斯蒂安成竹在胸: “这时候就需要传媒界的报纸与总理执政厅趁机造势了…我已经和路德维希执政私下聊过,白厅街警察们将会全力配合我们,对游行抗议的人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会插手干涉。” “至于新闻报纸…有尊敬的索菲亚·弗朗茨大臣阁下位临,足以掀起震动整个克洛维城乃至全国的势头,让所有人都知晓有奸佞之辈,阻止国王与他的臣民们见面。” 安森微微颔首,随手拿下嘴角的烟斗:“然后这时最好有一个人能站出来,迫使摄政王太后不得不接受我们的‘建议’,同时还要有能力和资质担保绝对不会对王室造成任何伤害,并且会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收拾危局。” “很显然,这个人不能是我——现在我已经是国民议会的议长了,并且还说过‘谋反者是陛下’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在王室眼中完全不值得信任。” 克里斯蒂安叹了口气:“同时也不能是你,王太后之前曾经抓捕过你,哪怕最终化解了矛盾,隔阂的种子已经埋下,芥蒂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没错。”安森表示赞同:“但这个人最好是个军人,而且是手里实实在在握有兵权的那种。” “同时还要很受大家的信任,得是名声在外的那种真性情老好人。” 克里斯蒂安补充道:“要是看上去就让人信服,不用开口就会令王太后愿意用心倾听和采纳他的进言。” “没错,还得懂得灵活变通。” “要有足够的悟性,能够完全懂得整个计划的关键所在。” “必须能坚定不移的执行计划。” “嗯,还得有自己的主见,控制得住场面。” “然后最重要的,必须可靠。”安森做出最后总结:“得是我们可以百分百信任的对象,绝对没有被敌人收买的可能。” 克里斯蒂安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然后两人默契十足的将目光投向了房间角落里正在吃东西,只是朝这边瞟了眼的卡尔·贝恩,后者的注意力明显都集中在了博格纳太太精心准备的早餐上,根本没听见这边在说什么。 “呃……你们看我干嘛?” ………………………… 事实证明,许多事情当人们开始担心的时候,往往它就已经发生了,并且还总是以最不希望看到的展开。 正如同安妮·赫瑞德,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克洛维城里的那群叛徒们能够暂时消停些,好好庆祝他们刚刚获取的“胜利”,最好能一直庆祝到帝国那边的回信。 当国民议会请求开放奥斯特利亚宫,准许代表和普通民众入宫觐见国王陛下开始,一个很不妙的预感就开始在她内心萌发。 果不其然…仅仅就隔了半天,克洛维城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就开始出现《国王即将开放王宫,恩准普通民众觐见》的新闻出现。 有过之前小国王尼古拉斯环游内城区,当众发表演说的推动,克洛维城上下欢呼沸腾;国民议会将此称之为“国王与臣民之间的终极和解”,克洛维城的市民则把这个看成是动乱结束,一切终于要走向正规的预兆。 毕竟归根结底,没有人喜欢暴乱或者兵变,绝大多数拿起武器的民兵也只是想保卫自己的家人和生活,顺便争取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些,更有尊严些罢了;极端如黑旗党想要彻底推翻王室的,仍然还是少数。 于是乎克洛维城一片欢欣鼓舞,尼古拉斯一世连带着王室的声望也彻底摆脱了卡洛斯二世意外死亡我的阴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每个人都在期待着小国王能够革除旧弊,带领克洛维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安妮·赫瑞德却尴尬了。 出于本心,她肯定百分百不希望开放奥斯特利亚宫——以赫瑞德之名,这种将尊贵无比的王室日常完全公开在平民视野之中的行为举措,简直大逆不道! 但以眼下的形势如果直接拒绝,后果可想而知…这是国民议会毫不掩饰的计谋,是他们进一步逼迫王室,试探自己底线的卑鄙计谋! 王太后几乎都能想得到如果自己拒绝,眼下王宫大门外那些赞美,祝福国王的人群,立刻就会变成旗帜鲜明的反贼,会再度像上次那样围攻奥斯特利亚宫,勒令自己交出他们的国王陛下。 哪怕是为了避免让反贼们得逞,她也不能旗帜鲜明的拒绝。 而另一方面,之前尼古拉斯精彩的表现也确实给了安妮·赫瑞德莫名的信心:虽然年幼,但自己的孩子已经展现出了无可置疑的王者风范,哪怕经验不足,缺乏阅历,仅凭气量也足以征服那些愚昧无知的平民了。 每每想到此处,王太后就感觉自己浑身被一股暖流紧紧包围,内心深处升起莫名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过去所有的苦难,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切都感觉是值得的。 没错,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让那些反贼们暂且猖狂一阵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早晚都会被铲除掉;尼古拉斯·奥斯特利亚是克洛维唯一的王,终将消灭所有的反对者,然后…… “你说什么?” 微微蹙眉的安妮·赫瑞德放下手中的咖啡:“他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从回到寝宫之后,陛下就再没有离开过。”单膝跪地的王家侍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