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时漫的身影出现在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她随着服务员的引导,来到一间包厢。
推开门,瞬间有种被骗的感觉。
好多人。
浓烈酒精的味道迎面扑过来。
这丫的根本不是谈工作的地方。
又被唐晋清骗了。
“漫。”唐晋清的声音隔着空气飘过来。
时漫四下寻了寻,才找到唐晋清的方位。
唐晋清抬手挥了挥,让她过去。
时漫不情不愿地移动过去。
“师兄。”
“来,辛苦了。”唐晋清手里端着一杯酒,顺势递给时漫,还没等时漫说出嘴里的“不”字,他又说,“喝点儿,咱们好谈工作。”
“……”
得,被拿捏得死死的。
时漫接过酒,半信半疑:“师兄,真有工作?”
“我可能骗你?”唐晋清碰了一下时漫手里的酒杯。
“你没少骗我吧,”时漫抿了一小口,蓝色的鸡尾酒,度数不高,入口有种涩涩的甜味,“我还记得你大二那年,豪言壮志说要血洗华语影坛,结果没毕业就跑国外去了,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还有,你说你要拿下三大奖最佳导演……”
时漫全无半点讽刺的意味,平淡地叙述。
唐晋清只得苦笑一声,兀自举杯,仰头灌入杯中剩余的酒,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在幽暗中微微颤抖。
他回过头来望着时漫,苦涩变为温柔,口中含着淡薄的酒气:“可我答应你的,从来没骗你。”
眼神里是他少有的认真。
*
小隔间里安静沉寂,沙发上分别坐着两个人。
唐晋清将剧本推到时漫面前,眉眼轻扬:“看看。”
“哇,居然真有工作啊。”
“瞧你这话说的,”唐晋清笑容里透着无奈,“我说了从来不骗你。”
时漫轻笑,没往心里去,拿起剧本,仔细翻看起来。
她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唐晋清才问:“怎么样?”
“还可以。”时漫的口气有些沉重。
“真的还可以?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不高兴啊,不满意的话随便你改。”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一点儿别的事情。”时漫合上剧本,郑重地看向唐晋清,“真的让我来?”
唐晋清点头。
“认识许京言吗?”唐晋清说。
时漫愣了一下,没想到会从唐晋清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许京言?”
“嗯,我想让他演男主角。”
时漫想了想:“倒是挺合适……只是……”
唐晋清看着时漫,等她继续说下去。
“为什么是他?”
“怎么,你好像不太喜欢他。”唐晋清轻哂,“他惹到你了?”
“没有。”
只是一想起他,时漫心里还毛毛的。
“漫……”唐晋清若有所思。
时漫看向他。
“你现在……”
时漫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还是一个人吗?”
时漫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就没想过找个男朋友?”
“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一句话就把唐晋清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无话可说。
只是很多年的单相思,如今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他自认勇敢,可在她面前总是如此小心翼翼。
“师兄……”时漫稍显迟疑。
唐晋清盯着她:“嗯?”
时漫轻叹:“算了,没什么。”
她和陌生人隐婚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
*
一月后。
《飞鸟不下》剧本会。
剧本围读是电影开拍前必不可少的流程,上到导演,下到美术服化道,都得在开拍前的剧本会上发表自己对于剧本的风格概念阐述,经过多次磨合之后,电影的风格才会变得比较统一一致。
时漫是个风格性很强的导演,剧本到她手里之后,经过了大刀阔斧的修改,已经初具她个人的那种凛冽风格。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从导演开始进行文本的阐述。
时漫的导演阐述讲了一个多小时,从色彩风格到摄影事无巨细,她讲完之后,照例询问各部门的意见。
摄影指导王子华举手,有话要说。
王子华是这圈子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之前和几个大导演合作过,有代表作,也拿下过几个最佳摄影奖,算起来比时漫还要位高权重,剧组上下都很敬重他。
“王摄,您有什么指导?”时漫十分尊敬地说。
“指导算不上,”王子华有些盛气凌人,“就是我有点儿意见。”
气氛瞬间不太妙,剧组的其余工作人员纷纷看向王子华和时漫。
许京言坐得离时漫有段距离,也默默地看着时漫。
“这戏,恕我直言,”王子华冷笑,“像您说的这么拍不行。我明白您想拍出有艺术追求的片子,但是想几乎全用长镜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暂且不说摄像这边行不行,就问问我们的制片老师,预算够不够支撑全拍长镜头。”
皮球被踢到制片这边,制片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黄老师,您看呢?”时漫态度温和,丝毫没有着急。
“额……我觉得吧……”制片不想担责任,话锋一转,把球又踢了出去,“许京言老师,您看您这边有什么想法吗?”
全场焦点落在许京言身上。
许京言面容端素,只淡淡地说:“我就是个演员,无条件服从时导演的要求。”
制片还不死心:“许老师,您看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一下,我们都尽量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