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当年,李翎身边的那个跟屁虫吧?” 听到楚昭远的话,老者缓缓将头转了过来,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楚昭远。 这朱槐身长至少九尺,头发花白,下巴上的雪白胡须,一直长到了胸口处,好似一支尚未蘸墨的笔尖。 尽管面容消瘦,身上皮肉已经松垮,但光凭那一身骨架,照样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威势。 “没想到,朱老将军还记得我。” 楚昭远闻言一脸荣幸。 其实除了年幼时在大狱之中见过一次之后,楚昭远与老者便再也没见过。 这算是二人的第二次见面。 “自然是记得的。” “吵着闹着让你父皇跟李翎放了我,要我做你们大楚的将军,后来又时常派人来给我送酒食,一送就是六十年,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老者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上下打量起了楚昭远来。 “没想到,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公子,比李翎最后一次见我时,还要更老。” 朱槐很是感慨。 昭王闻言咧嘴一笑。 此刻的他,笑容不像是一位父亲或者君主,更像是一位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也不算太老。” 看到这个笑容后,朱槐眼神漠然地点了点头。 “轰!” 恰在此时,血魔老祖、首座真悟和真叶,齐齐向背对着他们的朱槐祭出杀招。 一瞬间汹涌的气息波动,好似要将这片天地,都给撕裂一般。 但被朱槐挡在身前的昭王跟楚蝶、崇阳法师,却是没受到半点影响,只觉得这片区域,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片宁静港湾。 而朱槐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只是在那一击快要袭来的刹那,忽然像是在活动筋骨一般,双臂猛然向后一张。 “轰!……”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扩胸动作过后,朱槐那原本干瘪的皮肉,在一瞬间猛然膨胀,那宽阔如熊妖般的后背上,猛然显现出一张由肌肉纹路勾画出的,好似恶鬼般的脸。 同时,一道由单纯气血之力引动的气息波动,猛然爆炸开来。 “砰!” 这时,三头魔物联手的一击,重重轰在了朱槐的后背上。 但结果仅仅只是轰碎了朱槐的那一身囚服,让他后面那宛若鬼脸般肌肉纹路完全显现了出来,除此之外,连他的皮肉都没能伤到。 反倒是那三头魔物,因为巨大的反震之力,身形齐齐向后倒飞出去了数丈。 看到这一幕,般若寺的崇阳和尚,一张脸宛若石化一般僵在那里。 “这是何等惊人的体魄?” 半响过后,他才喃喃低语了一声。 作为武僧,同样注重打熬体魄的他,十分清楚想要打熬出朱槐老将军这具体魄,要花费多大的心血,经受住怎样非人的磨砺。 那被昭王扶着的楚蝶公主,在看到这一幕后,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父皇要拿自身性命跟国运来赌眼前这人。 不过朱槐本人在挡下这一击后,脸上的神色依然淡然如初,就好似只是随手拍飞了一只苍蝇。 他依旧没转头去看那血魔老祖跟两名火云寺首座,而是一边松弛筋骨,一边很是好奇地向昭王问道: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这个楚王出手?” 昭王闻言摇了摇头,随后笑道: “从我第一次见朱老将军您起,我就知道,朱老您不会为我大楚所用。” 朱槐闻言眉头微蹙,随后冷冷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敢设下这个局?” 昭王神色平静地与朱槐对视道: “因为我知道,曾经自愿为三万败卒自囚于忘川大狱的武神朱槐,绝不会弃这片曾经的大夏土地上的百姓于不顾。” “而您也很清楚,若我死在今日,楚国必有大乱,将有数千、数万,甚至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惨死他乡。” 听到这话,朱槐脸色冰冷地问道: “所以,你是在拿这些百姓的性命,要挟老夫?” 昭王闻言没有丝毫辩解地点了点头道: “是。” 昭王的坦荡,让朱槐脸上的怒气消减了一丝。 “老夫可以出手一次,但不会做楚国的武神,更不会为你楚国皇室而战。” 朱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直面那再次向他袭来的血魔老祖跟两位妖僧。 而就在他准备出手时,只听身后的昭王忽然开口道: “朱老,你往下看看。” 听到这话,朱槐抬眼朝摘星台下方望去。 只见昏暗的天色下,依稀可以看到,都城内各家亮起的灯火,还有那一道道升起的炊烟。 时隔几百年,朱槐再次见到了万家灯火。 他那浑浊无光的眼瞳,在这一刻,忽然又一次鲜活了起来。 脑海之中,再一次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接过南明离火枪时,自己对父亲的承诺:“父亲,孩儿对天起誓,孩儿手中的南明离火枪,不为豪强、不为诸侯、不为王权,只为大夏黎民百姓而战!” 而这时,昭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朱老,我请您出来,不是为了逼您当我大楚的武神,更不是为了让你效忠我楚国皇室。我是想请您成为这片土地上所有人族百姓的武神,为这万家灯火而战,为结束这幽云天万年来的战火而战,为驱逐九渊魔物而战!” 听到这话,朱槐那几近麻木的心弦,终于有所触动。 只见他抬起手臂,张开手掌,头也不回地说道: “给我离火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