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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宋承恩和宋书胤匆匆敛衣起身,前去搀扶,宫人急急驱车过来,片刻后他们就到了大庆殿,绕过后廊,来到大殿外。

九重梯下,那曾经金戈铁马,驰骋疆场的风发少年郎跪坐在地,身中数矢,鲜血直喷。月光下,火光中,他身边的血潭反射着一片暗红幽光。汗水血水浸湿了他的发,耷拉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他就跪坐在那里,方圆围了一圈人,却无一人敢向他靠近,断送皇帝亲儿子最后一口气的这一刀,谁都不敢砍下去。

或是闻到了身边人的异动,他慢慢撑着剑起身,手上青筋暴起,他傲然抬头,嘴角嗜笑,眼神空洞且无力“父亲,终于肯见儿子一见了么···”

他用尽力气,带着笑意向高台上那老者发问。

宋无疾眼神黯然,回神正色道“翼王性烈,不适宜治天下。然,骁勇善战,英勇威武,可长久驻守边关。不见,是不能助长气焰于你,可你,依旧沉不住气。”

宋无疾低头冷笑,眼中尽是悲凉,不过那抹悲凉,身边打火把的人也不能看清楚。他似心如死灰,撑住剑的手力道松了许多,青筋也平和了下去,没有人听到,他的暗暗低语,他说“父亲你知道的,我根本无心于这江山天下···”

翼王死了,他重重的摔了下去,但他似乎从来都是那样傲气凌人的,他没有倒于地,依旧跪坐下去了,只是那翼王剑铿锵砸在了青石板上,惊起一声巨响,他的头垂下去了,手也垂下去了,只有他的身体依旧笔直立着。

宋无疾咽下一阵酸楚,负手回身,对身后两人道“以王礼厚葬。”

再往前几步,大太监杨得志上来卑躬屈膝的搀着这个老态龙钟的皇帝走了,似乎,他真的只是来看这经年未见的儿子一眼,来看看是否他真的去了。

宋书胤心内升起一股寒意,宋承恩则一脸淡漠的也回身走了,宋书胤知道,处理烦琐事他这位大哥最在行了,定是要去忙着捉拿同党了。

他步子沉重的走下高阶,一步步向那个曾威武昂扬,意气风发的二哥走去,他曾亲自教过他骑射之术。走近了,看见他身上千疮百孔,森然可怖的伤,他一阵不适,胃里翻涌,但他还是强忍着走过去了,他终究也是亏欠他的,他们所有人都亏欠他的。

他看清了,他左眼角有一滴血泪,不干也不掉落,就固执的被他噙在眼角上。宋书胤微微屈膝,轻轻为他抚去。目光下移,他腰间系了他的誉王令,宋书胤解了下来,令牌后竟挂了一枚小卷。

他解开了,打开来看,上面写“放他们回蜀州。”

一瞬间,宋书胤明白了什么。

——

长生观

已是卯时三刻,天色已蒙蒙亮,望峰上的母子三人具是面如死灰,临京城的排排火光渐渐暗了,人头攒动的城门也已稀稀落落,那说好报信的烟花却始终没放出来。

刘氏强撑出一抹笑颜,为苏皎拢了拢披帛,对他们道“想是败了,回屋收拾一下,咱们往北去罢。”声音沙哑无力。

又对一旁苏明吩咐,“留下些值钱的盘缠给那个小道童,让他转交给岳道长,就说做香火钱。”

苏明沉静的点点头,跳下磐石。他振作精神,前去搀扶刘氏与苏皎下石台,紧抿着唇的他暗下决心,定会谨遵父亲心愿,护卫母亲妹妹永世周全。

苏皎站了许久,腿也软了,还十分麻痛,她紧咬牙关,不做出痛苦之色。强撑着自己行走几步,只是脸色煞白,额间沾了些细密的汗。

“皎皎担心。”一直远远候在远处的吴妈妈小跑过来搀扶她,苏皎对她苦涩的笑笑,软语道“多谢吴妈妈。”

就在一行人将要走回道观时,不知何时,晦暗的前路涌出来许多带刀官兵,竟将他们层层包围,苏明抢步上前,挡在众人身前。

透过苏明高大的身躯,苏皎借着隐隐天光也能看出这是群蓝甲铁卫,东宫之人。

其中一个戴冠佩剑不同众人的侍卫站出一步来,冷声令“拿下。” 他的品级应是略高,众人都听他指挥,慢慢围拢过来。

“快走,夫人!”吴妈妈一把将苏皎推向刘氏,刘氏赶紧搀住了苏皎,可吴妈妈一介妇孺,如何能挡,被那侍卫生生一剑刺穿了,倒在地上时,许多的血从她口里吐了出来。

苏皎在刘氏怀里,心里一颤,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她好害怕,害怕到不敢说话,只是颤抖着。

苏明转回身拉住母女两人,可是身后即是万丈悬崖,他们又能去那里,跳下悬崖,兴许能活,可他们的动作跟常年训练有素的士兵如何能比,还未走几步,就都被桎梏住,无法动弹。

下山时,他们看到了老覃,他就横死在马车前,死状凄惨,血迹未干。

一家人再次得以团聚,只不过,这一聚,是在死囚台狱。

半地下的构造,水火难入,墙体坚固硬实,不设窗户,仅有微烛与锁链散发着光,阴暗潮湿,空气中只弥漫着一股死亡的腐臭之味。

御史台狱为御史门下所属,有御史大夫、中丞与侍御史掌管。此次协助宋承恩的正是从六品官,侍御史王子方。

他们仅是团聚了片刻,苏云发一夜全白了发,神志凌乱,在三人被抓进来之前就被施了酷刑,浑身狼藉。刘氏只抱着眼神呆滞的他心疼的哭,苏明蹲在角落里埋着头一语不发,苏皎也只是呆呆抱膝坐着,她不知道接下来会被人刺穿手掌还是丢入煮锅,听说台狱的刑罚狠辣至极。

苏云发痛苦的用手覆盖住脸,只喃喃对众人说对不起,来世补偿的话。最后他下了狠心,再被带走时,他对谋反之罪供认不讳了,亲自画了押。只有这般,家人才能免受极刑。

他们甚至还没有好好告别,就被带到了各自的刑房去了,只待几日后被处以斩刑。

苏皎坐在这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房里,望着墙上铁片托上的微弱烛光,内心平静无波,她曾有过无数次轻生念想,只不过都被父母兄长之爱治愈了,她不想也不敢因自己的离去让他们落泪伤心,所以她每日像一只药罐子一般,忍受着各种药倒入她的身体里,忍受着每日每夜里身体被病痛折磨,汗湿衣襟。

只是,她的爹爹娘亲,她的兄长,他们那么好的人,应该是无病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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