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六月初二|傍晚|山门
疗伤的事就此告一段落,大巫师等人本不打算久留,却一直等到傍晚才走。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临朔去紫竹林问苍古长老分派四个精英弟子,问了很久。
“这个长老,求点事情就那么难啊,听上去挺难弄的。”山门口,四个身着普通的弟子跟随五位巫师下山后,一个守山门弟子自顾自嘟哝了一句。临朔听到后一巴掌朝他脑袋拍:“少说几句!”眼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同钟复恒、黄芷越和陈远闻回龙首峰。
“哪有 ‘挺’,分明是 ‘很’!我把缘由前前后后解释了四遍。”临朔回过头,自己也抱怨了一句,几人忍不住笑出声,但也是苦笑。钟复恒为难地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辛苦你了,可我见那四个弟子,除了临席,好像都不是亲传——”
“你说对了,为什么解释了四遍,因为我向每个长老都解释了一遍。”临朔觉得有点渴,“苍古长老掌管紫竹林的一切事,怎么着也得听他的意思。他统共有八个亲传弟子,另有手下分派的精英弟子十五个,是数量最多的,却一个也不肯派给我们,让我找另三位长老要去。而另三位长老也是这么想的,这可为难了。然后我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三位长老才肯各派一个精英弟子出来。至于临席,若不是他自己坚持主动,牧文长老又哪里肯放。”
“算了,紫竹林的弟子不同于山上弟子,任务更为繁重,有三位长老肯派人,也算有心了。”陈远闻说完,其他三人也笑着附和。黄芷越道:“也是,这种尽心意的事已算容易的了,等到四位长老飞升时期逼近,才有更难更麻烦的事呢。”
这话说完,适才吐苦水的轻松氛围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
“去年苍古长老来赤鹏峰的时候说,离飞升日期还剩三年,那么现在就是两年。”
“牧文长老也近了,还有十四年。乹云长老还有三十五年,玉玑长老并未参加登天试,倒不必操心此事。”
钟复恒想了想,对临朔和陈远闻道:“近来咱们多去山下慰问几位长老,如若他们有什么突破瓶颈之类的需求,都想办法满足。尤其是苍古长老,算日子,他的天劫来临应该就在后年登天试前后。”
他一说完,黄芷越接着道:“要我看,苍古长老飞升在即,紫竹林相关事务还是由我们打理吧,免得干扰他修行。”
“芷越的想法还真是直接啊。”临朔笑道,“不过确实是这个道理。”
钟复恒深以为然:“这个紫竹林,早先约定就是长老潜心修行之地,若不是当初门派间出了点龃龉,苍古长老提出将精英势力进行保留,也不会是如今不纯粹的样子了。沈郁好不容易拿回管事权,只是走得突然,一不留神这掌事的任务又被他拿走。下回去紫竹林我肯定争取,一来让他们潜心修行,二来有什么任务我们直接定夺就是,省得多跑一趟要人。不过苍古长老你们也知道。”
临朔和陈远闻看到他的眼神,一个啧几声,一个苦笑摇头:“老顽固,恐怕难啊!”
“是啊,但再难也得说啊,再不只好求严总师出个面。”
“哟,那得慎重,两位前辈向来剑拔弩张的,可别弄巧成拙。”
钟复恒自嘲:“要是真不行,倒也不急。最迟等到苍古长老飞升,我将其他三位长老说服了,再把掌管精英弟子的任务拿回来。”
几人点头,继续往前走。说到这个,原本说笑的神色都不由严肃了起来。
气氛已经变安静,而接下来几人各自想起还未解决的一桩桩事情,表情也变得更为凝重。黄芷越的又一番话将氛围打到更为沉寂的地步。
“临朔,远闻,兽魂蛊毒的事是咱们眼前重点调查的,但在那之前,聆霂的事,还是先解决一下吧。”
(76)六月初二|傍晚|墓园
整个验尸的过程在太阳落山之前结束,钟复恒、黄芷越、临朔、陈远闻、杜若、白茂和五禽堂另两位教医,以及沈聆霂,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黄芷越和杜若吩咐墨夕把柳素安和陈轩璃挡在外面,省得她们进来吵。
黄芷越和白茂虽不是专门的仵作,验尸的手段却也颇为精炼,当然,主要还是取毒、验毒。
验出的是天之子的火毒。
“沈姑娘,你怀疑沈教主生前好一段时间里被人下了毒,如果真是这样,运功后此毒必然遍布全身。”白茂一边说一边动手,“以我们的经验,那定是一种慢性毒,与火毒这种烈性毒很好区分,凭我们五禽堂的水平也可以做到分离。但是,刚才我们多次取血检验,除了火毒,真没验出别的来。”
沈聆霂几次欲言又止,到现在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倒是白茂的小徒弟有学艺的疑惑:“师父,应对沈教主的体质,此慢性毒当属阴,而火毒属阳,这一阴一阳,会不会相合了,才导致验不出来?”
白茂耐心解释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要知道,倘若要能达到遏制沈教主功力的地步,此慢性毒当积累了大量。虽然火毒毒性也很强,但就沈教主的伤势来看,此火毒量却不多。更何况慢性毒是遍布全身,火毒扩散再快,毕竟直击心脉,已致死亡,还未真正来得及遍布全身,适才你也看到了,只集中在心脉附近。所以说,如果有,不会检验不出来。”
沈聆霂抬头望了望临朔和陈远闻夫妇,又望了望钟复恒和黄芷越,再看回跟她说话的白茂,最后无言地点了个头。
“大家还有别的疑问吗?”黄芷越的语气生硬冰冷,如同凝冰珠冒出的阵阵寒气。此话不仅问沈聆霂,也在问临朔和陈远闻夫妇。
陈远闻、杜若与临朔的目光复杂严肃,对于当下陈于夕阳下的尸身,先后各自移开了目光。沈聆霂仍是仔细看着,嘴唇微颤,面上神情却努力克制。她轻轻说道:“我没有疑惑。”
“教主,我们得收起来了,让沈教主安息。”白茂带头,与五禽堂另两个教医将棺椁一并盖好,颇有冒犯之感。
过了一会儿,沈聆霂低下头去:“是我鲁莽了,不该轻信他人,对教主、黄前辈、白前辈造成误解,是聆霂的错。”
钟复恒背过手道:“我可以理解你的疑惑,沈郁不是第一次对付天之子,况且那日山下的妖物也没民间所传那般厉害,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