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辛巳年四月二十七|昼|
望天教昨日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众人一大清早便有了谈资。
“有命案?!”
“没死人呢!”
“九庭的一个重灵怎么不见了?”
“出去了好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个墨夕好像也出门了,又见不到了。”
“……”
直到有应试者跳上擂台,铜锣声响起,众人才想起这是登天试第三日,今天才是开始逐渐走向白热化阶段的一天。
来时泱泱二百个应试者,前两日就筛掉了四分之三,今日五十个人,除掉江霜白算作弃权,有一人轮空之外,统共二十四场比试。擂台也撤掉了一半,只剩甲子至戊辰,但整个无极台好像宽阔了不少。
吴潇从恍惚中打起精神,草草整理了仪容,从山脚匆匆赶到戊辰台。昨日抽签抽到的是五号签,所以她第一轮就要上,当下只能先补充下干粮。然而先时忙着找玉,竟没发现粮袋空了。
她记得这个擂台的判师,见对手还没来就跑到棚子下:“袁澈,借我点桔红糕吃,打完了还你!”一打照面,不是袁澈,而是一个健硕的高个头女子,正在倒水:“袁澈早上临时要我替他一下,不在。”
这是小师姐的师父郑天杨,面相神似画上的观世音,额头和眉毛像男人,眼睛和鼻子像女人,因嘴角总是上提,显得更加温柔可亲。她挺着高挑细长的脖子朝自己走来,如同端庄自信的大白鹅。吴潇对她总有几分恭敬,接过水:“多谢。”
又一盒桔红糕递到她跟前,郑天杨的眼睛很慈善:“弯弯从墨夕那儿学的,但没她做得精致,你凑合就着水填肚子吧。”
吴潇看着那糊成一坨的糕点,嘴角抽了一下,笑出声:“没事,谢了。”
“还是外面吃去,进棚子,别人还以为你跟我套近乎。”郑天杨好心提醒她,“你的脸是蜡色,凌云宗的古丹麟不好对付,你可要小心啦。”
吴潇说了句“习惯了”,然后灰溜溜地钻出棚子,混入人群中飞快地进食,不知不觉又出了神。直到郑天杨和助手弟子在擂台上叫她,她才反应过来,发现周围的看客和台上苗条的女子都奇怪地看着她。
“是你啊?怎么都不应声的呢?”
“吴总师,你没事吧?”
水没喝完,东西也没吃完。吴潇叹口气,摇摇头:“没事。”随手交给旁边那个提醒她的周倩芝,跳上擂台。
“这么点破事,也值得纠结。”她在心里努力暗示自己,然后摆好架势,等着凌云宗的古丹麟发动攻势。
正如郑天杨所说,她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没多少胜算。吴潇感觉自己打了很久,而且打得很累。她努力回想着罗星交给他们的情报,那古丹麟有什么拿手绝招,是否擅长使计……但好像跟别人的搞混了。唯二能够确定的信息,是这人擎着一顶绿油油的荷叶,她又着一身粉色衣衫,这种鲜妍的装扮凌云宗人才有,就喜欢给擂台增加诗情画意;还有此人属性为风,自己的木属性还算克了人家。
她半晌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取出大刀,只是一味闪避,而且已经快被逼到擂台边缘。
“吴潇!你魂被吃啦?”
擂台下不知道谁在骂她。吴潇“啧”了一声,很不耐烦。
“在干什么啊!”吴潇也很想骂自己,“就那么点事,居然打扰到我参加登天试。”
参加登天试的机会可是自己要来的,说难听点,兴许还算占了人家的名额,就这么草率地结束?
那不行,就算输,也得好好打一场输才对。
况且也不见得一定就输了。
脚已经滑到擂台边,看客惊呼的声音已经充斥了吴潇的耳朵。这么一堆嘈杂填满耳朵,反而暂时掩盖了杂念。吴潇长长地呼一口气,脚下灵气牢牢吸附住擂台边缘,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荷叶冲来的大风;一侧,又躲过。
灵气依旧牢牢吸附,让吴潇像个陀螺绕着擂台旋转。那古丹麟已然胜券在握,即将最后一次将荷叶招呼来,忽而台下看客瞄到吴潇指尖夹着的金针,大喊“小心!”
那古丹麟也是个细心的,清楚贺喜格败北的原因,果然下意识开始防御。
可那金针没有攻击。等她移开手,发现吴潇不知何时已回到擂台中间。
虽然脸色还是那样,但明显长了精神气,眼神也亮堂了。
“针,不是只用来刺杀和封锁穴道。”吴潇将自己身上的金针旋到合适的位置,然后一把拔出,“也可以疏通脉络。”
她扎自己,就是为了能再专注和清醒一些。吴潇也非常感谢刚才台下大喊的看客误导了古丹麟,她的好胜心已经重新燃烧,嘴角又自负地上扬起来。
古丹麟错失了赢的最好的机会,懊恼地咬住下唇,恨恨地在空中捶了一拳。如今看到吴潇挑衅的模样,更咽不下这口气,一下子失了冷静,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势。
“这就好办!”
吴潇笑了,她想起了从前被折腾到急躁的小妖,就是对面这个样子,那后果就是继续被他们三人折腾着玩。她开始故技重施,先躲一阵子,好好观察这个古丹麟是怎么打的,看明白了,总能发现突破处。相比第一场,这一场自然要躲得累些,除了因为她本身疲累,更因为古丹麟的速度明显优于贺喜格,加上凌云宗的“自封步法”如同鬼魅一般,古丹麟时不时便闪到自己背后,让吴潇惊出一身又一身冷汗。
“这步法果然厉害!”吴潇不由感叹。她知道这步法用作防御时会更厉害,除了本门人,至今没有外人摸透自封步法的规律,她也完全没有头绪。这神出鬼没的幽灵风格,果然是凌云宗的调调。
吴潇依然屏息凝神地观察着疾驰如风步法,察觉周围已经风乍起,不时有树叶刮过擂台,再则古丹麟的速度时快时慢,一会儿直线行一会儿蛇行,不时用荷叶制造更大的风,有意扰乱她的视线。她下意识地跟随那步法的节奏躲闪,还是找不到任何规律,背上又受了古丹麟出其不意的两击。
还好吴潇结防护障还算及时,她受得住,此刻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
“还是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