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扇门在第一重幻境。师兄师姐应该也看到,章师姐的攻击有破绽。”
“挺明显的,而且很有规律,每九次攻击后,第十次就放很大的水。”
“对,这也许就是门。对手如果能察觉到这‘第十次’的失误,做出有效的反攻,就能扰乱章师姐的气和神;一扰乱,钟也乱,其他分散的意识就能有机会回到身体,就可以专心攻击气、神不定的章师姐了……”
“可是,她凭什么要放水?不应该击败吴潇吗?”
“我想这是一扇不得已的‘门’,冒险的‘门’,因为她需要休息。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放水,但也许是没想到吴总师的身体哪怕没有什么意识,居然也能抵挡住她每一剑招。眼看要变拉锯战,只好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那是!我防御的本事难道是白锻炼的不成?回来几天专练这个啦!”吴潇高傲地说着,心里着实无奈。她身体中残存的意识根本没发觉这失误,甚至在她记忆中,章怀谷攻击的样子都是淡漠的。记忆里都是有关那些人的回忆。
不同于从前的回避,昨日的吴潇,在钟声的攻击中挡不住这些记忆,不得不面对。
……………………
比如说,那场未完成的斗鸡游戏。
那年夏天,年幼的吴潇抱着年幼的小母鸡,跟着老爹及其朋友们看斗鸡:“啄它!啄它!不赢今天别想吃米和菜叶哦!”大公鸡跳来跳去,很是凶残,斗了一地鸡毛,远处是母亲在客栈帮忙,不时温柔地看向这里。吴潇正喊得起劲,这时一个女修却急吼吼跑过来:“快跑师兄!九庭那帮货色又来了!”
吴潇刚回过头。
“哗”的一下。
后来除了望天教顶尖的高手也是这个速度之外,吴潇再没见过如此之快的消失,一点影子都无,连公鸡也不见了。接着,冯紫霄板着面孔出现,像七夕传说中没有感情的王母。母亲方书蕙被扣住的一刻,冯紫霄问了吴潇很多事,诸如她爹叫什么名字,身边还有哪些修士,什么门派的,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了。
吴潇只恼怒地指着东边:“往那儿飞了,你们帮我抓回来!”
怎么可以丢下她和母亲呢。
“好,你是个乖孩子。”冯紫霄摸摸她的头。
但是谁都没有找到那群修士,冯紫霄只好牵着她,后面跟着心如死灰的方书蕙,回九庭了。
一到九庭,她就没有再见过方书蕙。她多次要冯紫霄放了方书蕙,可没有下文,也找不到母亲在哪儿。
“给你安排的是修炼刀法?”
吴潇点点头,于是继续接过刀,每日被两个叫林霏微和薛霁朗的盯着练修炼。而等到把基本的式样练得滚瓜烂熟了,还是见不到母亲。这让她很难受。
冯紫霄后来说方书蕙勾结贼人也就是她爹,迫害同门,要受惩罚。
“那你们会杀了我娘吗?”她惊恐不已。冯紫霄摇头:“不杀,她只是还在受审讯,然后接受惩罚,之后你们就可以团聚了。”
“审讯是什么?又要惩罚她什么?”
冯紫霄耐心地解释:“审讯就是求得真相,惩罚就是受皮肉之苦罢了。”
“啊!”吴潇哭起来。
“小雅,这不危险。”冯紫霄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审讯求真相,是对每一个人负责,也包括你。做错事情受惩罚是天经地义,哪怕是死——当然那一定是不得已才让她死——也算咎由自取,别人谁也怪不得。都是修士,皮肉之苦有什么可怕?你一定要勇敢,一定要相信我们。至于你爹,且不说他没有担当,也不说他是个贼人,光凭他杀了咱九庭的同门,这就不可饶恕,必须以命还命。”
林、薛二人随声附和,嘲讽地看着吴潇哭泣道:“可是,那是我爹啊!”
“做事情,还得站在理这一边。要是都讲情面,这世道不就乱了?”
“什么是理?我只想跟我爹娘在一起,鸡都还没斗完!”
“白痴。”
“笨蛋。”
林、薛二人一人笑嘻嘻地骂了一句。
冯紫霄喝退二人,郑重道:“等你再练完这针法,我就仔细解释。小雅,一定要记住师祖刚才说的话。也要先变得厉害起来,到时候你可以自己去找父亲,咱们九庭允许你,给他不痛苦的方式结束生命,你看如何?”
“啊……可是、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吴潇跌坐在地上,看着冯紫霄摇着轮椅越来越向她靠近:“小雅没有错。你要记住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也不是。要抛开个人,为了门派,为了天下,明白吗?”
她不知道自己明不明白,只是后来跟着冯紫霄出胧月庭,九庭几个同她一般大的小孩听说来了个新人,就都赶来看她,招她去玩水。这里的游戏特别丰富,光一个打水漂就有一百来种玩法,更不要说别的,吴潇就暂时从哭泣中走了出来。
大家伙玩着,这时有人问她:“对了小雅,你爹娘是谁?”
吴潇报上名来,毫无顾忌。
一个女孩听了名字,登时两眼发直。当吴潇发现她的目光时,女孩子又微笑起来:“继续玩啊。”
第二天玩的时候,他们很愉快,后面女孩子跟吴潇一起在习武场上修炼到天黑。第三天,吴潇已经掌握了所有打水漂的玩法,接着又与那女孩手牵手去练功。等到了第四天,她被他们集体推入水中。
“干什么!”吴潇学过凫水,但是洵州的河水哪怕夏天也很冷。她的脚已经在抽筋,头被好几双手牢牢往下摁。隔着打乱的河水,她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小雅,你的爹娘杀死了我的爹娘,我要报仇!”
赤眼紫貂来救她,被几个孩子摔晕过去。最后是薛霁朗经过,喝止了这件事。吴潇呛出好几口水,天旋地转地看着几双手指着她,仿佛张牙舞爪。她怒了,清醒过来的一刻,扑上去打人,后来见了血,也不知道是自己伤了他们,还是他们围殴了自己,反正最后昏了。
等到天黑一觉睡过,一大早吴潇握着金针,等着冯紫霄来教她功法。薛霁朗蹦蹦跳跳地抱着一袋瓜子路过:“哟,昨天不是我救你,你就死了哦。”
吴潇不解地问她:“薛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