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翅张扬,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去。
花梨木的料子,手感极佳。
李景打量着这只鹰,沉默片刻,道:“万庭栖,你跟我也有小半年了吧。”
“回殿下,”万庭栖把头低得更下了,“迄今为止,已是六个月零一十三天了。”
李景将那木雕重新放回架格上,语气低沉:“李郴返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若来了,朝中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党争再起,我身边也不会多安全,自己当心些吧。”
“属下明白,谢殿下训诫。”
万庭栖心领神会,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倦了,需要休息,平日府里无甚大事的时候,再过半个时辰便是李景静心练字的时间,雷打不动。
她连夜兼程赶回来,风尘仆仆,需要换身衣服再来轮值,李景在朝中极有威望,政敌也不少,要她这个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主人家休息了,做下属的自然要在外警惕着。
万庭栖拱手行礼,微微起身,小退了几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她的住所就在裕王府内,也方便接洽。
出门便是一道游廊,细碎的石子铺成一段窄路。庭院里栽种的竹枝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狭长的叶片抖落着才挂上不久的白霜。
一路向西,到了那间小小的厢房门口,万庭栖推开门,反身迅速将其反锁,随后大致看了一眼屋内,敏锐地发现了一件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一只黛蓝色匣子就那么招摇地放在有些陈旧的木桌上,下边压了一张裁剪过的小纸。
万庭栖关好门窗,确认无误之后便走上前去,用帕子捻起了那张纸,上面的字迹颇为隽秀:
万大人,这是德济堂的特制伤药,对擦伤效果极佳,望您早日痊愈。
署名是林轩,昨夜跟他一起当差的那人。
万庭栖放下那张纸,看也没看那匣子一眼,便将它收到柜屉之中,从柜格中取出另一枚药盒,揭开盖子,看上去用了有一段时日了。
她这个住所堪称简朴,除了必要的伤药和几件简单的衣物外,几乎什么都没有。他是做这行当的人,简单的安排也是理所应当。
这林轩倒有几分心思,可惜自她万庭栖家破人亡,寥寥亲缘付之一炬的那天起,便再也不能信任任何人了。
她脱去外衣,苍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胸口处是一大片骇人的瘢痕。
裹胸的带子勒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好在这么些年过去,也习惯了这种感觉,称不上难受。
她慢慢揭开右手上已经渗出血渍的绷带,咬着牙将那层布裹掀下来,伤口比她想象中的要深上许多,所幸没伤到骨头。
万庭栖一点点将药盒中的膏状物体敷在手上,细微的刺痛漫上来,她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神情却依旧淡然自若。
室内没点灯,只有隐约的光线从紧闭的纸窗外渗进去,她狭长的眼垂着,眼尾因疼痛泛起艳丽的红,羽睫抖落下去,在朦胧的微光下发着颤。
“爹,娘,快了,我就快查到了,你们放心,女儿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少女包裹好伤处,用力将身体蜷缩起来,低声呢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