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一抹白,是又一次曙光踏浪如约而至。
“哈~”
落清妍秀气的打着哈切从净房里出来。
“妻主,水可以喝了,刚好。”
姜月寻知道她的习惯,起床时要先喝一杯放了几粒盐的温开水。
落清妍睡眼惺忪,显然这黑白颠倒的作息让她感觉很疲惫。
无奈,今日还得早早的去拜谒衙门的张主薄,拿到明日童试的学引。
落清妍坐在桌子前喝水,姜云寻站在一旁看她,一张脸羞得通红。
他心里想着:这初夏的衣裳不算厚,可遮不住她脖子上斑驳的红痕,要是被别人看见,还不是要让她丢脸?
“那个……你……你脖子……”
他犹豫着不敢说,怕她一生气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会对他忽冷忽热。
“无事,我自有办法。”最后一口水被她咽了下去。
在姜云寻诧异的目光中,落清妍拿着手中的白瓷杯就走到铜镜前坐下,
只见她用杯子底在那些红痕上转圈后晕开,很快那些淤痕就消失了。
叩叩~
“客官,早饭要送进来吗?”
酒保在门外细声细气的问道。
落清妍穿上外衣,示意姜月寻开门。
酒保见门一开,立刻露出笑脸来,躬身上前道:“落娘子,昨夜狸猫叫春,可是打扰着二位了?”
酒保偷偷的看了落清妍一眼。
这夺人心魄的容貌和浑然天成的贵气,让她一个女人都无法移开目光。
更遑论是那些春心懵懂的少男。
落清妍听了酒保的话后,脑子里回忆起昨夜的事情来,右手抵住嘴唇虚咳了两声道:“咳咳~那什么,你不说早饭好了吗?就把我们两人的吃食送到房里吧。”
酒保点了点头道:“好的,落娘子。”
她刚跨出门又折了回来,取下肩上的包袱递给落清妍道:“落娘子,这包袱里都是给您的信和香囊。”
酒保笑眯着眼,“今早我去开门,门缝里被人塞了好些信和香囊,好在我认识些字呢,竟全是给您的,太多了,我便用包袱装上来给您。”
落清妍接过包袱,淡淡一笑,“好,那便谢谢小姐姐了。”
酒保脸一红,忙不迭的说‘别客气’,飞也似的跑了。
姜月寻心里一揪,面上的红晕忽然就冷却。
落清妍看出姜月寻的不自在,有些尴尬得摸了摸鼻子。
“寻儿,你看这……。”
姜月寻挤出一个笑脸,十分懂事般的道:“妻主,哪有少男不怀春的,只要妻主喜欢,寻儿愿意替妻主去相看。”
落清妍嘴巴张了张,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包袱丢在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也肉眼可见的冷了下去。
姜月寻的思想有根深蒂固的男卑女尊的想法,她没办法说他不对,但是,心里有堵得慌的感觉。
难道他不知道什么叫吃醋吗?
落清妍起身拿了准备好给张主薄的礼品,冷声道:“你在客栈歇着吧,张主薄那里我自己去就行了。”
门嘭的一声合上。
姜月寻嘴唇开合,有些话卡在嗓子里,直让他鼻头发酸。
*
晨光熹微,清晨的凉风掀起行人的衣摆,浓雾隐藏着岸边停泊的小船,这早上江岸的行人竟然也这么多。
落清妍一手提着礼品,一面在江边缓缓走着,这双腿似是灌了铅,想走快都不行。
姜月寻主动为自己张罗夫郎,就证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这无疑触碰了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江边一小童朝着岸上大声的呼救。
泗江的春季正是休渔季,岸边停满了乌篷船,但是许多渔民已经回自己村子去帮忙准备春耕事宜,鲜少船上还有人的。
落清妍见江水里的人沉沉浮浮就快被飘远了,立刻准备脱掉鞋袜和外衣准备跳下去救人。
就在她刚准备下水的时候,却没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先她一步跳进了水中。
南阿难才十九岁,却已经是老渔民了,水性自然也很好。
“大家快来帮忙拉一下。”落清妍赶紧跑到水边接应南阿难。
被救起的人是个长相秀气的布衣少女,岸上有她遗落的书籍等物品。
“哟,这不是赵家女吗?啧啧啧,我就说她早晚得跳河。”人群有人议论纷纷。
落清妍帮忙按出少女胸腔的水后,就让南阿难背着人赶紧去了医馆。
等人群散开之后,刚才呼救的小童默默的擦着眼泪帮忙收拾着地上散落的文章。
落清妍:“小孩儿,你认识刚才那个落水的人吗?”
小童抬头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只觉得有些亲切,便如实说道:“她是我姐姐,今早姐姐被母亲打了一耳光后便跑了出来,我担心姐姐,所以跟了出来。”
落清妍捡起地上散落的文章看了一眼,字迹娟秀工整,誊抄的算学方面的知识。
“小孩儿,你姐姐在城南的济世堂,我有个朋友在照顾她,不过你要不要先回去告诉你的家人?”落清妍帮忙将书袋装好,缓缓道。
小童沉默的低下头,纠结的搓着小手,“我姐姐不满母亲娶了比自己还小的男子作继室,和母亲吵了起来,母亲说要将姐姐赶出家门,断了她的读书的束脩。”
落清妍蹬上鞋子,想了想,便说:“嗯,那你先去照顾你姐姐,跟医馆说一会儿我去结账就行,报我的名字,我叫落清妍,记住了?”
小童感激道:“大姐姐你真好。”
“别客气了,我还有事,一会儿去找你们。”落清妍也着急去取自己的学引,明天就要童考了,自己的事情还一大堆呢。
就在落清妍走远后,从一棵屋角走出一个戴着斗笠,身穿黑袍的男子,小童看见他便主动迎了上去,一改惆怅,天真地问:“教主,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吗?怎么感觉跟你形容的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