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随便问问,你看你紧张得冷汗都下来了。”
落清妍笑呵呵地挑了挑了眉。
赵欢慌忙抬起袖子擦拭额头,讪笑道:“可能是刚才给吓的。”
闹市中的兰草坊格外的显眼,店门前面挂左右各挂着三排红灯笼,二楼的哥儿们身姿妖娆的依靠着栏杆说笑,时不时地还大声招呼过往的路人。
白天打人的那个龟婆正在一楼门口招呼着进出的客人,油光满面的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落童首!”
龟婆招见落清妍从街上路过,忙上前打了招呼。
赵欢不知道白天的事情,见一个男倌坊的龟婆这么热情地跟落清妍打招呼,还以为落清妍是这里的熟客。
她偷偷拉了落清妍的袖子,低声说:“贤妹,你将来不是要去府学的吗?我可听说汝州那边的先生最重视学生的德行,你要玩儿的话,得偷偷的,别让人看见。”
落清妍淡漠地扫视了龟婆一眼,抬步继续往前走。
龟婆脸上挤着笑,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
“落童首,您慢点儿……”龟婆身体肥胖,追了几步就开始喘,“……您要玩一玩吗?”
落清妍脚步顿了顿,皱眉:“你很闲啊?”
赵欢挡住龟婆:“你这人怎么这样?”
龟婆瘪了瘪嘴,吃吃笑了两声:“装什么清高,我就没见过不寻花问柳的读书人。”
赵欢气极,瞪着眼道:“你休要胡说,读书人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种人给污蔑坏的。”
龟婆不以为然,继续缠着落清妍:“落童首,我知道你们没钱,这兰草坊打底就是五两银子,不如我给你们找个便宜又好玩儿的地方呗?”
落清妍看龟婆呲着一口大黄牙,笑得极其猥琐,心中不免想到白天那个被她打得很惨的男子。
见落清妍没有作声,龟婆搓了搓手,在她面前生出两根手指。
“就二两,买一送一,保证你们今晚快活!”
落清妍沉默,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龟婆被落清妍的眼神盯着,浑身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但是一想到今晚要还的赌债……
龟婆浑浊的眼神紧紧的盯着落清妍腰间的荷包,吞了吞口水,继续谄媚道:“落童首,你还没玩过怀孕的男人吧,他会的可多了,保证让您舒服。”
赵欢倒是听不下去了,走上前拽开龟婆,碍于周围都是人,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赵欢和落清妍并着肩,道:“别理这人,脑子有病。”
这时兰草坊门外多了许多的客人等着招呼,龟婆只能不甘心地走掉。
两人步行回到福来客栈,堂子里还有一两桌吃宵夜的客人。
酒保迎了出来,喜道:“落童首回来了!”
掌柜闻声出来,脸上堆着笑:“落童首,热水已经被您备好了,你看还需不需要些甜汤送上去呢?”
落清妍并没有被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对掌柜的热情回了淡淡一笑,“麻烦帮忙煮上五碗馄饨,记得其中一碗不要放葱和姜。”
姜月寻不喜欢吃葱和姜。
掌柜忙笑着应下,酒保忙不迭地跑进厨房去喊菜。
“妍姐姐,姜哥哥吐得好厉害啊。”
人还没上楼,赵小福就在二楼对两人大声说道。
落清妍几步跨上二楼,却不想差点撞上迎面过来的水盆。
“小心。”
落清妍伸手托住对面要摔倒的人,等人稳住身形,水盆还是滚在了地上。
“对不起,是奴家不小心。”
对方立刻掏出帕子要给落清妍擦拭,落清妍挥手挡了。
原来是白天街上被自家妻主打的那个男子。
“没事,你小心点,地上有水。”
成鸢愕然,随即低头让到一边。
他第一次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不禁红了眼眶。
“是我见姜郎君不舒服,便来照看一下,我之前也这样吐来着。”成鸢不敢直视落清妍的眼睛,只低着头解释。
落清妍温声道:“谢谢。”
成鸢瞥见落清妍离开的脚步,一丝异样的情愫绕上心头。
房间内。
姜月寻正在为落清妍缝制新的袜子。
江面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春日的夜间风吹在人身上还是有些凉意。
落清妍走过去关了窗户,从怀里掏出一包梅肉干。
“我见你有些害口,吃这些酸看能不能缓一些。”
她取出一块梅肉干喂给姜月寻。
姜月寻又脸红了。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里有一丝热。
成鸢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甜汤,一见桌子上的梅肉干,不由的咽下口水。
他也害口,喜酸,可是自己身上的钱都被那人搜刮走了。
“姜郎君刚才说像喝点甜汤,我去厨房给他煮了些糖水来。”成鸢将甜汤放在桌子上,眼神从梅肉干上移开,施施然地立到一旁去。
姜月寻看着对面的落清妍,面红耳赤道:“妻主,我可以给成鸢一些梅肉干吗?”
落清妍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笑道:“当然,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姜月寻欢喜,起身将梅肉干分出来一半,“成鸢,这个给你。”油纸包着半包梅肉干被轻轻地塞进成鸢的手里。
成鸢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却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疼得他吃倒抽一口冷气,又忍着痛,忙对姜月寻说感激的话。
落清妍这才正视了面前这个满脸是伤的男子。
他看上去不过是二十出头一点的年纪,身材瘦高,长颈细腰,移动之间风情摇曳,望着人时的眼神有种欲语还休之感。
这时酒保送了馄饨上来,冒着热气的馄饨白胖可人。
起先不知道成鸢在这里,只喊了五碗馄饨。
落清妍将没有放葱和姜的那碗放在了姜月寻的面前,然后将自己的那碗推给了成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