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对一个情窦初开的懵懂女孩来说，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孟嘉述往后扒了扒头发，最终还是没忍住，抽了支烟叼在嘴里，拢着打火机点燃。
也是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冯雨墨又发来消息。
冯雨墨在问他：人呢？这家餐厅可以吗？
孟嘉述咬着烟，在烟雾缭绕中微微蹙眉。
思忖片刻，他回复：举手之劳，请客就不用了，谢谢你。
--
另一边，林鹿言趴在床上哭了会，终于捞过枕边的手机，决定跟好友倾诉今晚的遭遇。
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打字：青青，我跟他表白了。
程青青正沉浸在高考终于结束的兴奋中，在各个社交平台乱晃。猛一看到好友信息，她第一时间跑来吃瓜。
程青青：啊？你怎么突然表白了？那现在什么情况？
林鹿言故作从容地发去一个摊手的表情包：他拒绝了。
程青青有一会没吭声，许久，她才发来一句：那他确实是个负责任的好人。
林鹿言眼泪滴滴答答落到手机屏幕上，屏幕疯狂抖动。
她忙在床单上蹭了蹭，不服气地打字：你到底站哪边的啊？我都快难受死了。
程青青说：我当然站你这边。
很快她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可你想想啊，他比你大那么多，工作那么多年了，你到九月份才刚要上大学。他跟你谈恋爱那不妥妥降维打击吗？那像话吗？他这时答应跟你交往，你才真要难过死才对，说明他就不是个好人！”
林鹿言说不出话来，程青青这番话跟孟嘉述拒绝她的那些说辞异曲同工。
可问题就是，她知道，道理她都知道，但她就是喜欢他。
林鹿言也发去语音，带着哭腔：“可是我的心已经为他沦陷了，我现在好难过啊，上次这么难过还是高一那年他生日，我送他笔被他拒绝。青青，我现在心口好痛啊，我表白失败不说，还没脸见他了。”
程青青奇了：“失败就失败呗，你就当自己小孩子跟他耍个赖，反正在年龄方面你有优势，你跟他耍赖一点都不违和，怎么还扯上没脸见他了？”
林鹿言把自己冲动偷看他手机，还差点回复冯雨墨消息的事说给了程青青听。
最后，她跟程青青强调：“他亲口说的，他厌恶这种行为。青青，我闯祸了，我把自己逼到了死胡同，他厌恶我了，我跟他彻底没可能了。”
聊天框里寂静了一阵，显然，这个情况也超出程青青的处理能力了。
好一会，程青青才又发来语音，语气透着难解：“我真是想不通，之前你不是总跟我说默默喜欢他就好，就算他一直不知道也没关系……你今天怎么还这么莽撞呢？要不你去跟他道个歉，就说你不该看他手机？”
是啊，林鹿言也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突然就莽撞了呢？
明明她一直告诉自己，就算始终偷偷喜欢得不到回应也没关系，可为什么，当今天亲眼看到冯雨墨跟孟嘉述示好，她就受不了了呢？
她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是因为高考结束，她无所顾忌了，还是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可以谈恋爱了。既然可以谈恋爱，那对象为什么不能是她一直喜欢的孟嘉述？
总之，种种悸动像关不住的猛兽，随着高考这个牢笼的拆除，一下子沸腾喧嚣起来。
可林鹿言也只能啜泣着回复好友：“我不知道……”
至于程青青提议的跟孟嘉述道歉，林鹿言也无法付诸实施。
好像一旦跟他说对不起，就是在否定自己所有的醋意，也像在跟他认错，自己不该喜欢他似的。
可她就是喜欢孟嘉述啊，一点都不想被否定。
--
隔天早上，林鹿言特意等孟嘉述出门上班了，才出去吃早饭。晚饭她也是跟他错开吃的。
从这一天开始，两人就过上了即使同在家中，也难有机会见面的日子。
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林鹿言主动回避。
意识到女孩的小动作，孟嘉述已经被回避了足足一星期。
这一个星期，除了工作之外，他还托朋友联络了几个大学老师，准备带林鹿言一一登门拜访，请教填志愿的事。
孟嘉述发现异常就是在周五晚上，叫住路过客厅的她说这件事的时候。
林鹿言全程别着头，盯着一个沙发脚。
等他说完，她才回眸没什么表情地扫他一眼，问：“是那位冯小姐介绍的老师吗？”
问完后，她又继续盯着那个沙发脚，好像上面雕了花似的。
孟嘉述眉心微蹙，看着她说：“当然不是，都是我朋友的同事，和他同事的同事。”
林鹿言没立时搭话，半晌，她才哦了声：“那我回房间了。”
孟嘉述微滞：“好。”
目送女孩背影消失在墙后，他屏息片刻，又缓缓吐气。
有太多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但随即又被他压下去。
孟嘉述不由地想，现在这个状态似乎也不错，她不排斥他的安排，也不再提及那些情愫。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到她家人彻底回国，到她大学开学，然后继续相安无事下去。
周六和周日，孟嘉述跟林鹿言都忙坏了。
孟嘉述显然讲究高效率，将几位老师的时间集中约在这两天。为了听这些老师们的箴言建议，孟嘉述开着车，几乎带林鹿言跑遍了整个宁城。
周日回家后，他又将收集到的信息，结合林鹿言的兴趣特长和意愿、自己的意见，进行汇总。
汇总完，他第一时间给林鹿言父母打去电话，告知志愿的大概填报方向，并征求他们的想法。
晚上十点多，林鹿言端着杯子出来倒水，远远望见未关严的书房门泄出灯光。
她心中微动，走去门边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只见男人戴着蓝光眼镜，眉心微拧，不时搜索电脑，不时又翻阅桌上两本厚实的书册，还用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他的书桌上已堆着好几张写满字的A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