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夫特的手放开了。
米勒见状况不对,当机立断地一把拦在阿芙拉腰上,不由分说地将她拖过去藏身。就在她们藏进灌木两三秒后,塔夫特就被人找到并拖走了。
阿芙拉靠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扭过头死死盯着刚才那道咒语冒出的方向,企图看出点什么,但是那里除了树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那个人发现了她,但是并没有揭发她,也没有直接下死手,似乎只是在阻止她将塔夫特带走。那道咒语打在皮肤上生疼,在她右手上留下了一个烟疤似的痕迹。
一团混乱中,米勒找准时机将她带离现场,此时两人身上都因淋雨而湿透了,而且浑身都沾满泥巴和草叶。
她推了阿芙拉一把,催她离开:“你赶紧就近去忒修斯那儿,别让人看到你在这,这身衣服也得赶紧换下来。别愣着!趁他们现在忙着押人没空到处搜寻,抓紧时间,否则一会就跑不了了。”
阿芙拉在她的催促下走得慌慌张张,她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但脑子实在太乱了,往回赶的一路上都没清醒过来。
忒修斯就像早有准备地在家等她,一等她按响门铃就立刻将门打开,观察过四周的环境后将她迎进去。
冷春里的雨水极其磨人,阿芙拉冻坏了,一进门就接过忒修斯递过来的热水和毛巾,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早有预料般靠在桌边看着她:“去过了?亲眼验证了?结果怎么样?现在愿意相信我了?”
阿芙拉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忒修斯听闻黑魔印记的事,就知道里德尔不是会这么疏忽的人:“听闻塔夫特当初被狼人咬伤,如果我没猜错,他手臂上的伤口完全可以赖在狼人头上。”
阿芙拉回忆他血肉模糊的胳膊:“的确像是狼人咬的。”
也是她太着急了,没想到里德尔居然会做到这个份上。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不亲眼验证,她总是不会甘心放弃的。
而忒修斯丝毫不因里德尔的得手而惧怕:“当初我就觉得这个人不得不防,只是可惜从未抓住过他的把柄。”
阿芙拉一愣:“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故意的?”
“听之任之,才有可能拔本塞源。”他抱歉地笑笑,“你别怪我,那段时间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整个巫师界都有所耳闻。就算是你,我也不得不防。”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计划的?我们订婚后?”
“确切地说,是从他给沐恩递线报开始。里德尔对自己的野心确实是毫不掩饰,我却不得不未雨绸缪。他想要什么东西就一定会不择手段争取到,尤其是二战后我又伤了元气,所以与其和他对着干,还不如暂时避势。”
阿芙拉到今天才明白,忒修斯这招以退为进玩得有多纯熟——他连她都骗过了,全英国都以为他打算退休养老了,其实他只是在韬光养晦,避免和里德尔发生正面冲突。
因为一旦出现今日这种局面,忒修斯要是提早陷落,今后魔法部将再难培养能与里德尔直接抗衡的势力。
经过他这样一解释,阿芙拉也瞬间明白今晚这出戏是在做给谁看。里德尔要伙同马尔福扶傀儡上位,所以抓住逃犯的大功劳将会立在福利头上,这将对他争取选票大有裨益。
沐恩以前并不站在忒修斯那边,在他没有把握保证与里德尔直接争锋且居于上风的前提下,忒修斯不能去冒这个险。
包括今晚的安排也是,全魔法部都知道哈兰德现在站在忒修斯这边,所以他们两人都不能出现在抓捕现场,否则一旦和福利扯上关系,到时候无论是对公还是对私都说不清——忒修斯不能公然为塔夫特出头,除非他想成为全民公敌;可他亦不能参与追捕,那将使他看上去像在对福利投诚。
“你明哲保身是对的。”阿芙拉终于承认了这一点,“我为我今晚的质疑向你道歉。对不起。”
和忒修斯这种既不惧于出生入死,又深谙政坛黑暗与错综复杂的精英比起来,她真的是太嫩了。
他挑挑眉:“只有今晚?我可是听说我不在伦敦的这段时间里,你暗地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这就是她的无辜之处了:“谁把话传得这么离谱?”
忒修斯不欲把他的“信使”供出来,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想到这件事,阿芙拉忽然起身,脸色一变:“坏了。”
她的反应让忒修斯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了?”
“泰贝莎·米勒是你的人吗?”
“是我今晚传信给她的,有什么问题?”
阿芙拉顿时慌张:“她今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被里德尔看到了,他肯定知道泰贝莎是你的人了,她会不会有危险?我没有将她带离现场……我应该把她带回来的!”
“你确定看到你们的人是里德尔?”
“不是里德尔本人也是他的人,我能肯定。”事实上从那道咒语的速度和力度判断,阿芙拉觉得那十有八九就是里德尔。
忒修斯半天不说话,这让她更心慌了。
半晌,他开口道:“先别急着自责,泰贝莎是去出任务的,她要是擅自离开,后果也一样会很严重。”
阿芙拉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现在怎么办?塔夫特已经被抓到了,我们现在去魔法部行不行?不对……你不能过去,那我过去行不行?”
“你又不是魔法部的人,自己跑过去有什么用?”忒修斯思量着,“你刚才说你被他的魔咒阻止了,泰贝莎有没有看到那道魔咒?”
当时她就藏在阿芙拉身后以备随时救场,而且泰贝莎的反应非常迅速,阿芙拉觉得她应该看到了,于是点点头。
“她看到了,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叫你赶紧离开?”
“对。”
“那她应该有心理准备。泰贝莎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人,为了美好的期望也为了给她一份应有的尊重,我认为我们应该对她有信心些。”
就算在这种时候,忒修斯也镇定得吓人,甚至让阿芙拉觉得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保持的心态。
她仍旧惊魂未定:“那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