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了勾嘴角：“我只是想看看，如果我踏出这里一步，是不是真的会死。”
“艾莉亚……过来。”库赞放低了声音，向前伸出了手。
艾莉亚摇了摇头，身体又向后退了一点：“如果没有什么炸弹，那我现在后退又有什么问题，你何必要拦着我。”
“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库赞看着还在向后退的艾莉亚，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
艾莉亚走到临界线上，然后停了下来：“如果你现在告诉我真相我就和你回去，否则我就继续往后退。”
“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威胁我吗？”
“是。”艾莉亚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库赞咬着牙叹了口气：“艾莉亚，有些事不知道才会更轻松一点啊。”
“我没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轻松地活下去！”
库赞看着艾莉亚的眼睛，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认命似的开了口：“你的心脏上被安装了炸弹，只要离开马林梵多就会爆炸，那个手镯里有炸弹的信号屏蔽器，你带着它才能出海，所以你现在往后再退一步就会死。”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啊……”得到了库赞的认证后，艾莉亚依旧是那副嘲讽的笑容，只不过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艾莉亚……”库赞下意识想要过去擦掉艾莉亚的眼泪，可刚迈出一步，艾莉亚就躲向了另一边。
“为什么？”
“当年你病得很严重，如果不让贝加庞克给你做手术你就会活不下来，但手术属于科学班的机密技术，世界政府为了保证实验成果不外泄，所以……”
“我问的不是这个！世界政府怎么想的和我没关系，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我！？”
库赞张了张嘴巴，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突然发现怎么解释都很苍白。
“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你也觉得我会背叛自己的正义吗？为什么！？”
艾莉亚顿了顿，面对依然无言的库赞，她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然后艰难而痛苦地说出了这些问题的唯一解释：“因为我是……海贼王的女儿吗？”
“不是！”库赞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后，却无法再说出别的话。当初他选择隐瞒这件事，除了不想让艾莉亚难过以外，确实还有一丝怀疑。因为世界政府要的不是艾莉亚对正义的忠诚，他们要的是她对海军对政府乃至天龙人的忠诚。库赞深知艾莉亚是什么样的性子，所以无法不怀疑艾莉亚知道真相后的心态。
“既然怀疑我，那你为什么还要收养我呢？”艾莉亚轻声呢喃了一句，似乎是在问库赞，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于艾莉亚而言，库赞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是库赞告诉她即使她是海贼王的孩子也依然可以自由的活下去，也依然有人会深爱着她，所以她才能坦然地面对那些对罗杰血脉的厌恶和憎恨。结果教给她这一人生信条的库赞却背叛了她，这要她如何接受？
沉默许久后，库赞凝视着那双如墨的眼眸，缓慢而认真地问道：“所以你是觉得这十几年来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艾莉亚的眼睛里满是无措和茫然：“我不知道。”
—
艾莉亚身上的伤恢复得很慢，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也不见起色。战国停了她的职让她安心休养，但他们都明白即使伤口痊愈了，她也回不到原来的岗位了。
“小艾莉亚，你再不好起来，老夫桌子上的文件可就要堆到天花板上了。”黄猿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剪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战国元帅都把我罢职了，我就算好了也没办法帮你写文件啊。”艾莉亚毫无感情地用牙齿削苹果皮。
“可我怎么听说他只是让你停职休养呢？”
“这没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嘛~”黄猿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艾莉亚。
艾莉亚淡然地用手指弹开盖子，立马是她之前摔坏的那个手镯，磕坏的部分被修补好了，连宝石都换了一个品种。她轻声笑了一下：“换一个手镯骗骗我都懒得了吗？”
“这回可是实心足金的，花了老夫一个月的工资哟~”
艾莉亚没有搭话，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足金手镯愣了一会，然后随手放到床头柜上。
“波鲁老师，对自己亲近的人抱有过高的期望是我错了吗？”艾莉亚转过头，直直地和黄猿对视着。
黄猿脸上仍然带着那飘忽不定的笑，整张脸看起来淡漠而疏离，他盯着艾莉亚半晌才开口道：“正因为是亲近的人，所以更不应该对他们抱有期望，因为他们才是真正能伤害到你的人。”
“波鲁老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理性呢?感觉像是一个洞察一切而冷漠的旁观者。”
黄猿下垂的眼角吊起，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并不是因为理性而冷漠，我只不过是想随心所欲轻松地度过这一生而已，爱和恨这样太过强烈的情感只会让人生变得非常幸苦，何必要这样逼自己呢？更何况太过真挚的感情往往是会致命的。”
“可是人活在世上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情感给人带来的价值才算是真正的生命，否则我们只是单纯地活着而已。”
黄猿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又忽然笑了起来：“哎呀，小艾莉亚你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艾莉亚眨了眨眼睛：“那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波鲁老师你会伤心吗？”
黄猿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小艾莉亚啊，老夫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啊，总归是会心痛一下的。”
艾莉亚拿起床头的手镯，总算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所以你会把这个手镯放到我的坟前吗？”
黄猿叹了口气，看向艾莉亚的神情是极少有的严肃和认真：“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所以我不想你去送死。”
然后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往常那漫不经心的笑容：“艾莉亚，二十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