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别,我脏。”他怕自己玷污了她。
宁玉才不管,立刻又抱着他吻了上去。这一次,周安也听见了她的心跳声。
她转头挑衅一般地看着段云声:“什么狗屁的半点朱唇万客尝,又能怎样呢?”然后又转过头看着周安笑着说道:“我跟他是一样的,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周安一怔,然后看着宁玉如释重负地笑了,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不嫌弃他,她不嫌弃他,这是他此刻最大的安慰。
他们的笑让段云声有些愤怒,但他忽然又笑了:“周安,我们该回去了。”
他只用一句话就能让所有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
“你不跟我回去,她可就要回到藏春馆了。”
“就让一切恢复到从前吧。”
周安看看宁玉,又看着他说道:“我跟你回去,但是我要几天时间。。”
“三天。”
“好。”
周安走到宁玉身边,伸手给她擦去了脸上的血迹笑着道:“我们走。”便拉着宁玉的手离开。
二人走在街上,周安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宁玉脸上带着血迹,手上包扎着伤口,这一男一女走在一起着实有些奇怪,引得众人都窃窃私语,可此时两人也都毫不在意了。
忽然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子撞进了宁玉的怀里,宁玉,赶忙扶起她:“姑娘没事吧?”
女子一抬头,宁玉叫出了声:“楚风?怎么是你?”
“宁玉姑娘,我逃出来了。我没空和你说了,我得继续跑了。”她慌张又高兴,像是一只逃出牢笼的鸟。
她飞快地抱了宁玉一下,看着她说道:“宁玉,别怕他们,我们是我们自己的。你好好的。”
说着她就飞快地跑向远方,她看起来那么自由。
“她真好。”宁玉很羡慕她。
“我们要是能像她一样逃走就好了。”周安说道。
“可是我们是两个丧气的人。”宁玉自嘲地说道。他们又往前走,经过一条河时,宁玉忽然觉得很累,她坐在河边,捧起水洗脸,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得难过地很。
“周安。我从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要自杀对吗?”
“嗯。”周安在她身旁坐下。
“我这里,一直很难受。”宁玉指着自己的心说道:“我的父母是种田的,可是种田根本养不活我们一家三口,他们就去给别人做工,每天累得要死,他们说,等有一天攒够了钱,就能挺直腰杆了,我不懂但我觉得很难过。”
她叹了口气:“我小时候遇见了一个人,他常常坐在田间地头给我们这些穷孩子讲故事还教我们读书写字。他教我们自尊自爱,诚信有礼,心中有正义,坦荡做人才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意义。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每次听他讲话,我都觉得浑身都有劲儿。可是有孩子的父母把他们的孩子拉走,说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钱才是最重要的,成为人上人才是最重要的。后来我再没见到过他。”
“我十二岁那年,父母劳累生病而死,他们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好像是把他们的命运留给我了。我的生命都用来挣饭吃了,因此我没有脑子去思考别的事,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在想,为什么那位先生教给我的东西都不算数了,都成了没用的。”
宁玉低头说道:“你知道吗,最痛苦的是,我忘不掉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我还是觉得他说的是对的,不是没用的,可是我又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悲不喜,一无是处,我分文不值,无能为力。这样的人生,我只想早早了结。”
周安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会儿,看着她慢慢说道:“我还想见你,宁玉,你别死好不好?”
他说得很认真,又无能为力,像是一种祈求。
宁玉看着他,笑了:“我尽力。”
周安伸出手把宁玉脸上的一丝乱发捋到耳后,又把袖子用河水打湿,给宁玉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宁玉去旁边买了一把梳子:“我给你把头发梳起来。”
周安点点头。
等梳好了头,周安和宁玉一起看着河水里的影子。
“现在我们俩都干干净净了,不过我们还是别去找陈情了,我怕她担心。”宁玉说道。
“好。”
宁玉抬起头看着远处思考着:“我们能去哪儿呢?”
“去天香楼吧,讨一讨工钱。”周安说道。
“那走吧。”
掌柜的出远门去了,老板娘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夫人,我有事要走了,做不了了,实在抱歉。”
老板娘爽快道:“没什么,工钱我照给,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周安道:“多谢老板娘了。”
拿了工钱两人转身要走,老板娘拦下了他:“等等,你们换身衣服,干干净净。”
周安很感动,行礼道:“多谢。”宁玉也跟着行礼道谢。
看着两个人干干净净地站在她面前,老板娘摸了摸二人的胳膊,有些动容地说道:“多好,年纪轻轻的,总该有希望。”
她真是个好人,宁玉心里想。二人行礼离开。
周安租了一辆马车,和宁玉一起回到了原来的家。
大半年过去了,屋子里都是灰尘。
二人收拾着,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做事。
收拾好已经是半夜里,两个人都很累了。
宁玉躺在床上不想动。周安敲门进来。
他抱着一床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宁玉,我,我能跟你在一个屋子里睡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好啊,进来吧。”宁玉接过他的被子又对他说:“你把你床上的褥子拿过来,我去拿张草席。”
两个人一起在地上铺着床被。周安又解释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三天时间太短了,我不想睡觉浪费了。”
“嗯,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宁玉明白他的想法。
“你睡床上吧。”宁玉说道:“毕竟这是我家,总不能让客人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