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懒得点破。
高尚德走到客厅,从玻璃茶几上的罐子里倒了一根牙签,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剔牙:“感觉咋样嘛?在立德能进前一百不?”
“还行。”
“爸爸,你莫给妹妹那么大的压力卅,立德学习好的娃儿多得不得了,进个前200就已经很不错了嘞。”
这次入学考试的成绩学校还没公开发布,陈舒涵还不知道禾时的成绩。
“也对,你虽然得了奖学金,但是那毕竟是统考的那些题,去了立德就不一样了,听你姐姐说全部都是超纲的。”高尚德换了一只腿翘起,继续说,“你姐姐这次入学考试进步了足足200名!考了个全年级102名!你有不懂的多多向她请教。不要跟不起走就行了。”
陈玲在餐厅收拾盘子,听到高尚德夸陈舒涵,心里乐开了花。
打算借势数落禾时一番,让她认清楚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陈玲:“时时,你们班难道没有参加入学考试吗?”
陈舒涵一听就知道她妈妈的意思,于是赶紧接了过去:“全校统一的。”
高尚德完全不知道陈玲那些小心思,只是随口问道:“那你考得如何?”
禾时把换下来的白色帆布鞋工工整整地放在鞋柜里,漫不经心地答道:“勉勉强强吧。”
“好多名呢?”
“第一。”
“……”
“……”
说完便趿着拖鞋进了卧室。
不想而知,陈氏母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本来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让禾时难堪,没想到她从普普通通的三十九中转过去竟然还能考第一,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家庭作业做完,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在成都这个城市,外面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禾时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世贸花园高耸的大楼,稍稍出了神。
也不知道姜余晖现在心情怎么样,他爸爸迎娶了新的老婆,他应该会很难过吧。
毕竟,就像高尚德两年前把陈氏母女带回家一样,从此,禾时就再也没有家了。
楼下霓虹没日没夜地闪烁,似是不甘沉沦于这黑夜的规则,万事万物都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地拼尽全力。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了她的视线。
楼下,姜余晖正抽着烟站在街边,猩红的火光在他的指间晃动。
禾时没有多想,便拿起钥匙和手机出了门。
还好陈氏母女和高尚德都已经回了卧室,她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插进锁眼去锁入户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从五楼跑下来有点气急。
快到的时候反而放慢了脚步,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完全偃息了刚刚下楼时的冲动。
少年挺拔的背影就在三米开外,他还没有看到她。
现在转身回去还来得及。
正在她踟蹰不前时,他转过了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饶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禾时下来得急,忘了换衣服,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一件荷叶边粉色纯棉睡裙。
她不自在地捋了捋耳畔凌乱的发丝,将两束长发放到了胸前,挡住了某个青涩的部位。
他看着她,喉结上下滑动,把烟掐灭,微弱的火光殆尽,来到她的跟前俯下身:“看到我了?”
因为刚刚他那打量的视线,禾时耳根发烫,没敢看他的眼睛:“你来做什么?这么晚了。”
“你猜。”姜余晖挑眉,轻佻地笑道,“等你啊。”
“等…我?”禾时微不可查地含了含胸,“那万一,我没看到你呢?”
“还真信了?我就来吃个宵夜,顺便街边抽根烟。”少年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丝,好闻的沉香和着烟草味,“可长点心眼儿吧,别人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他的动作很自然,也很亲昵。
“好啦,我回家了。”他转身就走。
“姜余晖同学。”禾时叫住了他,想到白天体育课上姜余晖故意给她一个人发球放水的事,“你以后上体育课,不要那样了,别人看到不好。”
姜余晖看了她一眼,淡声:“你是我朋友啊。”
“朋友就要这样吗?”
他笑了一下:“当然。”
禾时低头,昏黄的路灯下,埋藏着少女暗涌的情绪。
她顿了顿:“我送你回去吧。”
姜余晖难以置信地挑眉,语气夹杂着一丝坏:“就你这样…送我?”
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她胸前微微凸起的头发:“没想到,你这胆子,倒是蛮大的。”
觉察到姜余晖的视线,禾时才后知后觉他那话里的意思,顿觉羞赧。
禾时本身皮肤就白,现在两个耳朵已经红得和她的身体格格不入。
“不错,有进步,不打嗝了。”姜余晖笑笑,直起身,“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上课呢,同桌。”
禾时犹豫了两秒:“你…真的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少年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就…你回上海那事。”
“你知道了?”姜余晖看着她的眼睛,脸上的表情黯淡了几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能习惯到哪里去,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禾时也不再勉强,虽然她和姜余晖口头上成为了朋友,毕竟也还没有熟悉到能够互相倾诉自己内心私密情绪的程度。
既然他不想说,那就算了吧。
“那行,如果你心情不好,就告诉我吧。”
斑驳路灯下,姜余晖侧脸拉出一条好看而孤绝的弧线,就着这夜,略显几丝凉薄。
他的鼻梁高挺,眸底含笑,痞里痞气地凑近脸,语调暧昧:“怎么?难道你会,哄我开心吗?”
禾时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她的理智和克制,随着这氤氲不清的夜渐渐混沌消散。
少年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