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的客栈大堂,富丽堂皇。
紫月寒已经站在了二楼雅间门口。他身着一件牙白色的衣衫,头发只在头顶束了一半,插着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剩下的头发很随意的垂在身后,比起高冠倒是轻柔了不少。眼神虽然还是冷傲绝尘,但是毕竟结伴同行一段,看见韩子默的时候,他微微颔首,面容也稍稍有些笑意。
羽青递上了目光,刚才他虽然没有出手,但是羽青心里多少还带着点殷切和侥幸。可紫月寒只是轻轻扫过了一眼,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羽青有些讪讪的低了头。
而羽青的眼神,都被跟着走进来的夜楚云收进了眼底。他瞅了那端正刻板的紫月寒一眼,心内腹诽了几遍,掐了掐掌心的纹路,招呼都没打,绕过众人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跟海棠居遥遥相对的雅间坐了下来。
韩子默带着几个人走到二楼,略一揖手,
“月余未见,紫月青主事已了了吗?可还顺利。”
“嗯。兄长急信,不辞而别,失礼了。”
“哪里哪里。韩某还没有谢过青主对劣徒的救命之恩。”
韩子默说着,身体往后一错,示意羽青上前来感谢。
很快,紫月寒的视线终于对上了羽青的眼睛,那个有些憨态的小丫头看来精神已经大好,除却了此前的假面,眼下是素衣薄纱,俏丽灵动,正要盈盈下拜。
“沈青感谢……”羽青忙的走上前来,两手交叠,准备行个大礼。
“青主,这就是您一大早就在等的贵客吗?”
突然,一个极其婉转的女声传过来,打断了羽青的话。
紫月寒身后的珠帘一动,走出来一个女子。这女子看来不过十八九的模样,身形婀娜,眉目如画,生的很是温婉美丽。一身鹅黄的锦缎,看起来家境不凡,只是面露愁容,形色憔悴。
她站在紫月寒的身后,略欠了欠身,又冲着羽青略弯了弯腰:“这个妹妹,可是也受过青主大恩?”
羽青看着那女子明艳绝色,又好似与紫月青主十分相熟,一下子愣住了。
“嗯……啊……对,那个……”羽青突然忘了刚才心里准备好的那些谢辞,结结巴巴道。
羽青略匆忙的拜完起身,本来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不知为何,心里心猿意马慌乱得很。
“这是……碎星宫的宫主之女,季雨霏。”紫月寒往旁边站了站,颇为客气的给大家介绍道。
“碎星宫?难道紫月青主此去北方是去接……这位……?”韩子默打量了一下旁边柔柔弱弱,紧挨着紫月寒站着的姑娘。
“鬼宗出没,碎星宫满门被灭,季宫主临终托孤,我答应护送季姑娘去景泰门。”
旁边的季雨霏听见“临终托孤”的字眼,顿时眼里一片水光,翻滚的泪珠几欲掉下来,描金的绢帕捂着嘴肩膀不时的抽动,看起来分外的楚楚可怜。
“哦。那青主可自行去,等我们可是耽误了行程。”
“反正也顺路,一起走安全些。”紫月寒不动声色,伸手礼让韩子默进去坐。
对面夜楚云瞧见这场面,不屑的一嗤,自斟自饮道:“假模假式。”
紫月寒请让韩子默等人坐下,羽青脑子里有些乱,有些失神的坐在师父师兄下首,偶尔眼睛偷着斜瞟一眼。
季雨霏在紫月寒的旁边坐了下来,面容无笑,哀哀戚戚,眉眼微蹙,又起身给紫月寒斟了酒,紫月寒初要拒绝,但是想到推诿还要一些言语或者肢体上的接触,便没有吭声,想来也算救命恩人,受了也不算过分。
“韩掌门远道而来,想必辛苦,粗酒淡饭莫要嫌弃。鸢儿,你去吩咐店家再上些招牌的好酒好菜。”季雨霏礼数甚是周道,俨然一番主人宴请的模样,旁边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听了连忙跑了出去。
“多谢季姑娘款待,我竟还以为这是紫月青主的宴请。”
韩子默笑着,意味分明的看了紫月寒一眼。
偏偏紫月寒是个不太爱计较或者分辩的清冷性子,似乎也没听出哪里不妥,依然没有吭声。而眼看季雨霏的举手投足间似乎跟他很是熟稔,估计他们相处了这段时间,自然也比旁的人亲近。
尤其是季雨霏看向紫月寒的眼神,想必除了紫月寒本人,别人都品出了点别的味道。
“宣烨城有暴民袭扰,才耽搁了数日,青主久等了。”韩子默岔开了话,说道。
紫月寒的眉头稍皱,“可有所损伤?”
韩子默淡淡的摇了摇头,想到夜楚云的身份,就未提及他,只是粗略的说到□□已被大兵丞镇压,就再无话。
紫月寒倒是心里默默的想到,此前不告而别是有些思虑不周了。
一旁,羽青听了那季雨霏的身世,似乎与自己十分相似,可到底,还有紫月寒相救,她还不至于如自己这般躲躲藏藏。
羽青觉得自己曾经有些不识趣的殷殷期盼,他会一心为羽华族的事奔走,但现在看来,这些不过都是他身为紫月门青主的责任罢了,没有人会是特别的那个。
羽青心里有些怅然若失,自顾自的吃着席面上的菜,想用那些不可辜负的美食来掩盖心里不知何时生出的枝枝丫丫。
桌面上,气氛显得有些不明所以的安静。就剩季雨霏时不时礼让客气,每次听她一开口说话,莫说羽青,连秋霜脑子都嗡嗡的,秋霜还是不爱掩饰的,就斜着眼直勾勾的瞅着季雨霏,那边的小丫鬟鸢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秋霜的敌意,也投过来针锋相对的眼神,那场面总觉得很好笑。
可能感觉到气氛的微妙,那季雨霏扫视了一圈,看着正专心吃东西的羽青,开口说道,
“沈青妹妹吃慢些,这些食物虽精细,吃多了也是伤人。一会还有呢。”
季雨霏极为优雅的小口吃着青菜,这话听着客气,仔细一品就不难听出里面的奚落。
羽青抬头,嘴巴里塞得鼓鼓的,眼睛有些呆呆的,一时不知说什么,手上的动作也有了些迟疑。
突然,雅间的门帘一动,有几个小倌各自捧着一个晶白玉瓷的盘子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十分殷切的弯腰低头,笑道,
“各位客官海涵,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