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寒已经在车上又奔波了两天两夜,可是即便他能撑,赶路的车夫和马都撑不了。
此时他还未到江南边界,眼看时间已经快过去半月之期,他的心里有些火急火燎的焦躁。
他们穿行了一片密林,终于接近了一处小城。
那车夫便停下马车,向车内问道,
“公子,前面再穿过一座山头和林子,大约再有一日咱们就能入江南了。”
紫月寒笔直的身姿终于动了动,他侧耳听了听,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子潮湿而熟悉的江南水汽的味道,他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老李,辛苦了。待我回了家,定有重谢!”
那老李憨厚的笑了笑,“公子说的哪里话,您给的那枚金叶子,就够一家人吃喝十几年了。但是这马是跑不动了,前面是南襄城,咱们得去吃些东西,换匹马。”
想着不过还有一日的路程,他便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去修整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天刚刚擦黑,前面那片路,听闻此前有鬼魑出没,夜路难行,小人觉得还是天亮再出发比较好。”
“好。”紫月寒心有希冀,点着头说道。
入了南襄城,寻了一处最近的客栈,紫月寒就在大堂里坐了下来,要了些吃食和酒水,沉默的吃了起来。
而客栈最里侧的角落里,有个衣衫潦草的中年男子,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没骨头般的靠在椅背上。
原本那客栈的小二,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他,防贼一般。
而紫月寒一进来,那副模样打扮和一身的贵气,就让那小二鞍前马后的端酒上菜。
眼下,那中年男人瞪着一双滴流圆的眼睛,觑着那小二又转进了后厨,便一下子立起了身,把桌子上剩的半瓶酒揣进了袖子,然后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根就要往外跑。
可是他不太走运,那小二正好端了菜出来,立马就看见了他准备逃跑的架势,忙的把饭菜往紫月寒面前一放,指着那男人高声喊道,
“你个老头子,想吃霸王餐不成?酒钱呢?”
那人被当场捉了个现行,皱了皱眉头,立起了身子,翻了那小二一个白眼,说道,“胡说八道!我堂堂……岂是那种赖账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
那小二看他头发潦草不修边幅的模样,忍不住挽了挽衣袖,叉了腰喊道,
“好啊,那你的酒钱给我!”
那男子讪讪的笑了笑,从袖子里拿出酒瓶,一仰脖子又灌了一口,笑道,“今日我只是没带钱,凭我的手艺,我若喜爱金银,能得一座金山银山。”
“金山银山我是没看见,三壶酒,一盘牛肉,三十文!给钱!”
那男人看着好似绕不过去,突然看见了在一旁默然吃着东西的紫月寒,周身清气凛然,龙姿凤章,可偏偏脸上覆着一条白纱,忍不住有些好奇的盯了一会儿,然后他灵机一动,拎着酒壶就往紫月寒的对面一坐。
那小二看这人不仅不给酒钱,还想骚扰这有钱的客人,忍不住更加烦躁,挥着手就上前来。
紫月寒一直挂心旁的事,他俩的对话也没甚听清,此时感受到小二那跃跃欲试想打人的架势,忍不住把手里的酒杯一弹,那酒杯撞在那小二伸出的手腕上。
那小二吃痛,忍不住“哎唷”了一声,刚想一起发作,但是看见紫月寒那张冰冷的脸,顿时软了下来,陪着笑脸说道,“失礼了,失礼了。只是这人吃了酒还不给酒钱,还总骗其他客人给他付酒钱,小的也是看您……行动不便,怕您被骗……”
而那个言行十分无状的男人似乎料定紫月寒会为自己出头一样,悠然自得的喝着酒,转而又看见紫月寒手旁边的酒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酒杯又回到了紫月寒的手里,他颇为无谓的说道,
“算我的账里吧。”
那小二一听,忙不迭的点头哈腰,又恶狠狠的剜了那男子一眼,便退到后面去了。
紫月寒听着对面的动静,忽而把自己的酒壶往前推了推,说道,
“请便。”
那男人骇了一跳,这人明明以纱覆面,怎么倒好像能看见自己所为听见自己内心所想一样。
他毫不客气的拿过酒壶自己倒了一杯,随即他就很有兴趣的往前凑了凑,紧紧的盯了紫月寒的眼睛。
紫月寒不慌不忙的咽下的杯中酒,说道,“我看不见。”
那男人又瞪了瞪眼,坐了回去,说道,“既眼睛看不见,但是也能凭耳力辨别,阁下修为想必……嗯?”
那人诧异了一下,又歪着那乱蓬蓬的脑袋看着紫月寒的脸色和脖子一会儿,说道,“修为阻滞,运行不畅,你……中毒了?”
紫月寒端着的酒杯刚碰到嘴唇,忍不住停顿了下,侧耳听了听,有些警惕的问道,“你如何得知?”
那男人咧了咧嘴,那张方正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今儿出门匆忙,确实什么都没带。你若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一早我来找你,还你……酒钱!”
“不必……”紫月寒看不见他的面容,自是不想再横生枝节,就当场拒绝道。
但是那人却好似听不见一般,拎着酒壶,风一样的出门去了。
紫月寒觉得这人真是怪的很,也没放在心上,然而再伸手去摸时才发现,桌子之上哪里还有他的酒。
紫月寒无奈的叹了口气。
此时,那小二却走上前来,十分惋惜的说道,
“看吧,客官,这人啊就是个骗吃骗喝的主!要不要再给您上一壶?”
紫月寒缓缓的摇了摇头,又略吃了几口饭菜,就让那小二带他上了楼。刚才那人的话,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紫月寒就早早的醒来。他匆匆下楼,车夫老李也已经十分守约的等在了客栈门口,马也已经吃饱喝足。
紫月寒在老李的搀扶下,就往那车里走去。而他的身影还未全部进去,就听得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说道,
“我就知道,你信不着我!”
紫月寒没想到这人还真就来了,就停了下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