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紫嫣离开霜蕤轩后,本想回白薇殿歇息,但是想想羽青临盆在即,每一日都离不得人。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玉环去了厨房,做了一碗补汤,免得突发状况羽青没得力气。
等她做好了补汤再来到霜蕤轩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而云巫伞还在院子里。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喊了豆青就急急的往外找去。
而后花园内,羽青一步步往后退着,想必是刚才有些情绪波动,所以她的肚子开始一阵阵疼痛。
她捂着肚子,而眼前的莫云贵周身黑紫,看样子这魔功已达鬼殉境,他蛰伏紫月门四十余年,何时入魔,何时修习,竟无人得知。
难怪,每每紫月门有演武或者心经论学盛事,他总以不堪重用或者不喜武力的借口一再推脱。而凡是羽青在时,他总沉默寡言或者称作嗓子不好。
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人前畏缩,人后谨慎,永远一副扶不上墙的庸碌模样,没有人会在意这样一个“老实人”。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凭着一副唯唯诺诺的笑脸,几次险些置紫月门于万劫不复之地。
羽青的功力境界掉的极快,极乐已经维持不住,加上每日的倦怠,疏于修炼,她此时根本不是鬼殉境的莫云贵的对手,而且以现在门内众人,除非围攻,否则无一人斗得过他。
羽青急速的想着脱身之策,她拼命的忍下肚子上的抽痛,慢慢把手背到身后,心中默念,霜蕤轩内的云巫伞震动了一下,然后蓦的飞离而起。
同时,莫云贵已然出手,他的袖子里突然出现一把三尺长的蛇形弯刀,刺向了羽青的胸口。
羽青双手一张一拉,掌心之力就化作一面屏障,挡住了那弯刀的去路。莫云贵袖袍鼓动,他运气再度下压,源源不断的魔力开始充斥于他的手心,那刀便一寸一寸的破开那小小的结界往里渗透。
眼看那刀就要触及羽青的衣衫,她侧耳一听,然后双手突然收回,勉力往后一撤,右手一伸,凭空一抓,云巫伞已经落到她的手心。
然后她执伞横向一挡,终于来得及挡住那把刀的刀锋,而此时那刀尖离她的心口不过二指的距离。
可是两股子力气的碰撞太过猛烈,羽青身形笨重,还是忍不住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同时又一阵更剧烈的疼痛袭来,漫延了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羽青拼力站定,以伞做剑,伞尖指地,望着莫云贵,强撑着说道,
“你想杀我,吸食我的功力,我怕你有命吸,没命用!”
莫云贵冷笑两声,“行不行,那要吸了才知道。这些年,我屈于人下,笑脸谄媚,掩盖魔气。有时候我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模样。但是莫棠梨带给我的痛苦,我一日不敢忘,我如今倒是很想知道,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是不是真的那么高高在上……”
“看看你这副半人半鬼的模样,嫉妒让你面目全非。她为什么会移情别恋,或者早在莫家,她就已经发现了你内心的狭隘。你觉得你们青梅竹马,可是你问过她吗?联姻,你可知不是她想逃避你的另一种方式……”
“你住口!你知道什么?她若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在我罚禁闭的时候给我送饭?为什么会给我做荷包?为什么在我生辰的时候亲手给我做长寿糕……”
羽青轻蔑的笑了一下,“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曾全心全意的,把你当成她的哥哥……”
“不可能!我们的相处明明是那般亲密……”
莫云贵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在飞速的回忆与莫棠梨从小到大的一切,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去学堂,一起去后山摘柿子,一起去河水里摸鱼……
他记得最深的就是,他那时候被一些家世显赫的公子欺负,小棠梨跑过来,一把推开了那些人,护在他的身前,然后怒气冲冲的说道,“不准你们欺负他!他是我哥哥……”
莫云贵手一颤,眼神一慌,使劲捶了捶脑子,像是怕记错了一样,喃喃道,“不准你们欺负他!他是……是……我……哥哥……哥哥……”
羽青十分警觉地观察着莫云贵的一举一动,刚刚那番大胆的猜测竟真的让他有了些分神。
她此时侧耳一听,不远处一直十分安静的小路上似乎出现了几个声音,她心内稍稍松了一口气,准备先撤离。
可是,霍紫嫣那急脾气有时候是真的很招人烦,似乎是远远的看见了羽青的背影,霍紫嫣怒火中烧,使劲喊道,“羽青!你是不是疯了?挺着个大肚子乱跑……”
但是霍紫嫣很快也发现了站在羽青面前的莫云贵,他周身闪着腾腾的黑气,此时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抬起了一双如鹰隼一般狠戾的眼睛。
同时他双拳一握,后花园四周开的极好的那些花儿突然枯萎,纷飞的蜂蝶猝然跌落,那些生机开始丝丝缕缕的没入他的身上,然后汇聚成一片黑幽的鬼气。
他幽幽的扫了一眼握着云巫伞的羽青,然后突然转头,看向了还一脸茫然的霍紫嫣,手上的弯刀骤然变大,方向一改,他人就已经闪现过来。
而羽青也是快速的反应过来,嘴上喊了一句,“紫嫣,快跑!”
然后她伞尖一偏,想挡下莫云贵这狠辣的一击,然而她的身形实在太过笨重,待她的伞尖到时,莫云贵的身影一闪,已经躲在了霍紫嫣身后。
他随手把跟来的两个丫头打晕在地,随即那把垂着丝丝黑气的弯刀已经抵上了霍紫嫣的咽喉。
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霍紫嫣本身就没有防备,她直看到莫云贵突闪过来的身影,徒手想挡时,却也只看得到一片虚影,再抬头,脖子上已经一片冰凉。
霍紫嫣心里还不甚清楚,强忍着心上的狂跳,咽了口唾沫,说道,
“表舅舅,你……你这是……何意?”
莫云贵丝毫没把霍紫嫣放在眼里,从她小到大,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丫头心大无脑的短处。
他扬着的弯刀往上抬了抬,继续看着羽青,说道,“我差点就中了你的计。哥哥又如何,她已死那么多年,对与错,不重要了。如今,我只要你体内的力量……如果你不肯,我就……”
说着,莫云贵就在霍紫嫣脖子上蹭了一条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