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九久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穿越者,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大腿可抱。
因为她从不需要。
一出生她便是涂山神女,神位加身,自小便被当作涂山一脉的女帝君培养。
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他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更是六合八荒第一绝色之称。
涂山九久对他有些许的暧昧情愫。加上涂山、有苏两族之约,只不过一个时机成熟,便可嫁给他为妻,统管涂山与有苏。
这般狐中龙凤,与自己是强强联手,携手并肩同行,不心动是假的。
绵延了千年的婚约,良辰吉日天定在了涂山花月节,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四海八荒的仙家都来捧场,涂山与有苏同庆,从此两族相敬如宾,不分彼此。
本该属于她的,可正主现在却站在角落,蹙眉无语。
在大婚前两天,她硬生生被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未婚夫婿,她的小竹马高高兴兴娶了别人。
自己则变成了孤魂野鬼,好不落魄。
仙家见证,无一人看出“她”不是正主。
黑发倾落,遮住她的神情,无奈扶额,吐出一口凉气。
罪魁祸首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证婚人,她的恩师——宴安岁。
是他,让她的身体,被他自己深爱的女子夺去,顺利嫁给他人做了新娘。
这个世界怎么呢,凭什么她要为他的爱情委曲求全,此人狼子野心,已经疯魔!
而自己神女之血施加秘法可以复活他人,这是涂山九尾白狐一脉,是她自小的秘密,细思密恐。
不得而知他为何这般清楚?
涂山九久第一个怀疑的是族中有人泄密,可涂山九尾正统只剩下她一个独苗,哪还有外人可知。
宴安岁为了秘密不被泄露,强制她看着未婚夫娶了自己身体,娶了别人。
礼成不忘传音离间二人情分,一口一个酸溜溜,口口声声说道:“他连谁都没分清。”
是呀,涂山九久怎么会这点都不清楚。有苏慕里言笑晏晏娶了别人,明明举手抬足都不是她,可他的笑容意气风发的新郎官模样做不得假。
她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疼痛如针扎入人心。
有苏慕里,有苏族内的天赋异禀的紫狐。对自己克制守礼,端着一副总是温温柔柔,如沐春风,没有脾气的样子。和他相处起来,舒服中也掺杂疏离。
涂山九久不想着了他的道:“你不也看着她嫁给别人。”真是可笑。
宴安岁神情漠然,默不作声。
可笑至极,她被他的态度激怒,厉声问他:“为何如此,我从未怠慢夫子。更是我的恩师,为何如此对我?”
他轻描淡写说道:“若她能活着,即便嫁给别人又如何。”
涂山九久想他是疯了。
她心如死灰,只能尬笑随着他们走完大婚流程,亲耳听见他们春宵一刻,颠暖倒凤,娇甜□□。
还有宴安岁陪她。
他真是个疯子。
他呢喃着说:“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涂山九久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从小的礼仪教养,让她做不出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无语地看着他戳他心窝子:
“你亲手把喜欢的人送到我的人床上,你当真是脑袋有坑。”她要狠狠戳着他的心痛点。
看他掉以轻心,九久算计到后路,觉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灭了自己。
看准时机,看他暗自伤神,自作自受的感伤陷入自她感动,提前做好准备开溜。
*
他肯定不会放了自己的,毕竟斩草除根,是他亲手教导自己的。
现如今身为一个魂魄之体,又拼着狐族禁术逃出。涂山九久虚晃的身形,已如蝉翼般透明。
罡风扑面而来,涂山九久毫不犹豫从高高神台一跃而下。
撕裂灵魂的疼痛如刀割,如利斧砍,无尽的疼痛,坠落而下的无力,她感到刺骨的冷。
原来变成魂魄,也会感觉冷……
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她命大,命不该绝!颤抖睁开狐狸眼,费力观望四周。
竟落入夷陵之巅,魂魄占据在野狐岭死去的肮脏野狐狸上。
堂堂狐族神女,女帝继承者,现如今的丧家之犬,虎落平阳被犬欺,几只家犬都对她狂吠不止。
拔脚起身,拖着四处伤口东躲西藏,流窜在草木之间,重叠翠绿间,奔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撑着一口气,透过眼缝,见他赶跑了家犬,才松懈下来,昏睡过去。
等再醒来已是三日后,这三日少年为她包扎疗伤,给她喝水喝米粥。
少年消瘦纤长,面色苍白,气血不足,她感到莫名的熟悉。
住的地方是间小小的竹屋,虽小可五脏六腑俱全,只有少年一人住。
现如今是只口不能言的野狐狸,只能看着他忙进忙出,她就窝在临时的小床。薄如薅草的被子叠的方方正正,她就躺在其中。
他说:“我叫宴安岁。”
她合上的狐狸眼猛然睁大,目光欲裂,朝他嘶吼 。
靠,神特么,他叫什么,涂山九久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很快,她放弃了挣扎,与他深邃黝黑的眼神交织,眸中倒影着她那肮脏结块的皮毛。
她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可她渐渐感觉不对劲,他会把自己舍不得吃的肉干给自己,会在她伤疼的日夜难眠时起来吹笛,会带着郁郁寡欢的自己去逛元宵节的灯会。
还好地址偏僻,不然大晚上吹笛真的会上门说他扰民的好不好。
涂山九久肯定了这个宴安岁不是那个疯子,他只是个没什么修为,没什么本事的普通少年。
她不能把仇恨放在一个同名同姓之人身上,没这么虚伪、不道德。
日子一天天过去,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终于恢复了,能四处乱逛。
涂山九久庆幸自己下凡没有丢掉记忆,现如今重新开始修炼,可谓是一波三折。虽然她是神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