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千意身着一身淡绿色长裙,发髻上只有一根玉簪做装饰,淡如一副水墨画。
她轻笑了下,两只清亮的眼睛盯着墨如生道:“兄长,别来无恙。”
墨如生看见,她的眼底有着隐隐的恨意。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太多,骆千意现在恨不得立马杀了墨如生,但是不可以,她还没有取下狗皇帝的人头。
墨如生轻轻点了下头,他们向她走了过去。
“我们走吧。”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墨如生和孟昀都向骆千意伸出了手,骆千意尴尬地从他们中间走过,走时还说:“我不过离开府中一年多,府中的各处也还是记得的。”
意思是她自己能走。
骆千意掠过他们独自走了,他们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她身上,后来见她走远了,两人才回过神,收回手跟上去。
他们三人到了正院,宾客正在谈天说地。
宋青在正厅无聊地坐着,见他们出现,朝他们兴奋地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宋青身边的领头侍卫看见骆千意立刻警惕地用剑鞘挡在宋青面前。
骆千意跟着墨如生和孟昀上前行了礼,宋青对李将军说:“让开。”
骆千意冲李将军笑了一下,轻蔑之意,不以言表。
宋青对骆千意说:“墨姑娘,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朕,救命之恩,难以相报,况且墨爱卿也是贤臣,日后,朕定会好好报答你们。”
骆千意一边坐下一边说:“陛下不必挂怀,那只是臣女的举手之劳罢了。”
墨如生疑惑的问道:“陛下,不知义妹何时救过您?”
“方才,夫人见陛下的马惊了,帮陛下制住了马。”孟昀看了墨如生一眼回答宋青道,随后对骆千意温柔地笑了笑。
“夫人?恐怕你现在该唤夫人的,另有其人吧,左相。”墨如生看着坐在孟昀身边的灵春说道。
宋青眼见这场唇枪舌战愈加激烈起来,正欲出声劝慰,却见骆千意正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他也便不管了,可没想到,两人把话头引到了他身上。
两人目光目光如炬地看着宋青,一齐问道:“您说呢?陛下。”
看着两人殷切的目光,他竟一时说不出话,灵机一动,便说:“对了,朕还未立皇后,这后宫主位,不如就让墨家小姐来做吧。”
骆千意听完差点喷出一口茶,呛得厉害,咳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陛下,这可使不得,臣女自知不配的道陛下青睐,望陛下另寻佳人。”
墨如生记得,这句话骆千意也曾对他说过。
宋青没答话,倒是他身侧那位太监酸溜溜地说起话来:“大胆,墨小姐是觉得陛下配不上你吗?”
骆千意站起来,躬身对宋青道:“臣女不是这个意思,望陛下海涵。”
“那便罢了,陈公公无需多言。”宋青本来也只是随便应付一声,他也觉得挺有意思,也想知道能让两个丞相都喜欢的人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宋青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后位似乎挺适合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墨家二小姐,这么久以来,是有不少大臣都往宫里送美人,但都被宋青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天很快就黑下了下来,右相府灯火通明,众大臣渐渐散去,宋青打了哈欠也乘着马车回宫去了。
灵春早早地就回了左相府,此时只剩下三人坐在正厅,时不时有几个婢女借着添茶的由头来偷看孟昀和墨如生。
墨如生平日冷淡寡言,性格乖戾,如今骆千意回来,让他的心情大好,婢女们自然也就不怕了。
三人坐在一张桌上,菜肴已经撤下,他们守着一壶茶喝了又喝。
墨如生大概觉得不尽兴,冲门外喊道:“来人,拿一壶酒来。”
桌上很快就加了一大坛酒和几个小酒杯:“孟昀,你为何还不走?”
墨如生一边看婢女替他倒在酒杯里的酒一边问孟昀道。
“我得守着我的夫人。”孟昀回答得很认真,说完还看了一眼骆千意。
骆千意被看得心里有点莫名地慌,她佯装镇定,拿起一杯酒喝下,说道:“我不知道左相在说什么。”
墨如生嗤笑一声:“我再说一遍,她不是你夫人。”
几杯酒下肚,骆千意头有些晕乎乎的,拿起空酒杯就往外面跑,没来由的说着:“今夜的月亮真圆。”
骆千意笑了笑,似是卸下了一切伪装,仿佛她还只是连曲山上无忧无虑的那个骆千意。
她坐在石阶上,抬头望着月亮。
墨如生并没有醉,他看了一眼孟昀,说着:“来人,把左相送回府。”
孟昀半醉半醒,身上没多少力气,任人把他带走。
墨如生轻轻走到骆千意身边坐下,默默地看着她,此时的她眼中只有一轮明月,两颊红润,鼻头圆润小巧,突然勾勾唇,脸上多了两个小小的酒窝,两只眼睛也弯弯的。
骆千意突然叹息一声,悠悠说道:“真好,倘若,一直这样多好。”
隔了许久,墨如生才轻声道:“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他没有等到回应,只感到肩头一重,原来,骆千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墨如生愣了好久,他甚至都不敢动,只敢低头看她。
几个站在一旁的小厮婢女,都既惊讶又憋着笑。
过了好一会儿,墨如生才抱着骆千意回了丁香院,他把她放在床榻上,扯过被子仔细地替她盖上。
墨如生看着她,俯下身。
他的唇短暂地停留在她额头一瞬。
他出了屋子,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外面站着两个婢女,他对二人说:“等小姐醒了,你们替她去厨房煮碗醒酒汤。”
“是。”两婢女恭敬地回答。
墨如生负手缓缓离开了丁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