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实力的人,把这匹马免费送给他。”
过一会儿,听到王娇枝喊道:“爰瑷芸茜若殇樱雪奚,把捻鞘扔过来一下。”
苏苔芝吃惊地问奚巧玲:“她叫你什么?”
奚巧玲正手脚并用,操纵着缫丝机械,停下一只手,扔了捻鞘,一边说:“是马姐给我起的夷名,就叫爰瑷芸茜若殇樱雪奚。”
苏苔芝捋着丝线,心想:“晕死,马苏丽快二十岁了,怎么还那么傻。那她自己夷名是什么?”
这时,那个女坊主卢大姐过来了,看了看,就说:“巧玲手最快,苏苔芝缫得最匀。”
王娇枝在一旁说:“我常常要搬重东西,你好歹也表扬我一句。”
卢大姐随口说:“哦,王娇枝最听话。”
转头对苏苔芝说:“听巧玲说,你是举人的女儿,认识好多字。缫丝的事你少做一些,你来教我儿子识文章。”
苏苔芝停下手,回道:“让他好好学手艺就行了。缫丝厂需要什么文章?”
卢大姐说:“我不让他学缫丝,让他读书。”
苏苔芝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读书的,秀才很难考上。就算考上了,也不一定比缫丝强。”
卢大姐说:“就算他考不上秀才,我也要他做个清闲人。坐书桌舞文弄墨的,不要沾得满身蚕味。”
苏苔芝暗想:“真是惯成太子了。”于是问她:“那将来谁来管这作坊?”
卢大姐接过苔芝膝上的筛子,让她起身。然后说:“将来就让儿媳来管。”
苏苔芝洗净了手和脸,走进缫丝太子的房间。她发现,夫妻的房间堆满桶,旧机器和杂木料,要闪身才能够到床边。儿子的房间却洁净宽敞,看来真的是宠上天了。
那个小郎,十三四岁年纪,正在屋里玩鸠车。鸠车是五岁玩的吧,真的太幼稚了。
小郎看到这个新来的女教师。虽然是缫丝女,然而气度非凡,而且非常的高挑。他就不再玩耍了,乖乖坐到书桌前。
苏苔芝顺手拈起一本书,问道:“会《论语》不?”
“不会。”
“小时候家里有,我读过几句。”
“会《中庸》不?”
“不会。”
“我也不会。”
“七千三百三十四乘八十七,得几?”
“这如何心算得出?”
“我也心算不出。”
苏苔芝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辅导他,就说:“你在这里写字,我给你挑错。虽然我也经常写错别字,不过只要你和我错得不一样,我肯定看得出来。”
她正好犯困,借这个时候歇息一下。看到一个舒适的藤椅,可以倚靠,就坐了下来。
小郎摇头晃脑读起《中庸》。摇头晃脑,这本身就是努力的外在表现。
没一会儿,看到苏苔芝仰着面,像是睡着了,檀口微张,露出几颗小白牙。
小郎拿个樱桃,蹑手蹑脚过去,要塞入她嘴中。不料苔芝睁开眼,问道:“怎么不念了?”
小郎又念了几句:“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然后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苔芝想了想,就说:“大概,应该是说,蒸酒时火不能熄,这样酒味才浓厚些。”
“太好了,我也是这么理解的。”小郎说着,拾起个扫帚,挥舞了几下,摆出个武生的英姿。
苏苔芝骂道:“晕死个喵。你要学太祖立马横戈?刚才捻个笔有千斤重,现在舞扫把倒是轻巧。”
正要起身去揪他,正好这时,卢大姐走了进来,差点被扫把打到。
苏苔芝连忙陪笑道:“刚才他读了好多文章,学业猛进,起来动动筋骨,劳逸结合。”
卢大姐一听学业猛进,就满心欢喜地说:“我就说嘛,你是举人的女儿,天生就识字的。有你辅导,进步可不一般。”
卢大姐担心自己是个缫丝俗人,浊气会破坏书香气氛,拉低儿子的智慧。因此不敢久留,看一眼就走了。这样好,苏苔芝又可以偷懒了。
苏苔芝傻坐了一会儿,就翻开书,试着读了几段《中庸》。字都认得,整段看就是不知其意。她心想:“我还以为自己有学问,原来以前学的是假语文。”
她转而心想:“我在这里,完全是误人子弟。总有一天有人要笑他,你语文是缫丝厂妹教的吧?”
当日,在书房一直混到傍晚,连缫丝都不需要了。拿人工钱,这样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还好,第二天小郎去私塾了,不需要苏苔芝教他。
快傍晚,苏苔芝暂停缫丝,又有个任务,去接小郎回来,
私塾离这里不过两箭之地。苏苔芝到达时,一大群少年正在里面解题。
卢家小郎正在埋头计算,听到声音,抬头一眼就看到苏苔芝站在门口。
卢小郎大喜,于是对身边同学说:“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经常教我家的缫丝女学数学,让我学生来解答吧。”
这时,苏苔芝表情明明媚媚的,步态如走红毯,走进门,挨着坐在卢小郎长凳上。
小郎对她说:“我考你一个很复杂的题。”
原来,私塾的教授出了一道题,要有人算出来,才能下课。
苏苔芝看了那道题,是个增乘开方的题。十万另三千八百二十三,开立方得几?
那些蠢小孩,真的用增乘之法来算。几张纸都不够用,要算到什么时候?
她连纸笔都没拿,略一思索就说:“四十七。”
小郎不太相信,就说:“怎么算这么快?”
苔芝告诉他:“老师出的题,肯定是有解的,先猜再验算。十万以上,在四十的立方和五十的立方之间,所以开立方必然是四十几。诸数中只有七,立方尾数得三,所以解只能是四十七。不信,你反过来验算一下。”
卢小郎也不用反向验算了,直接举手喊道:“四十七。”
那位乡村教授颔首微笑,就是对了。这题本来就是考急智的,不看开方过程,于是下课。
众少年皆大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