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法器的软座上,越青梅后背靠着座椅,喘着气适应身体又痛又麻的感觉。
一抬眸,就瞧见对面坐姿儒雅的念尘。
唯独胸膛前的衣襟被她抓得凌乱,露出富有线条的肌肤,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运动。
偏偏他本人毫不知情,专注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不沾染一丝欲念。
仿佛将人拉进了无尽的欲望后,他依然无欲无求地站在深渊边缘,凝望着你。
越青梅挪开视线,道:“我只是中了幻心丹,一会儿就好了,禅师不必小题大做。”
顿了顿,她哑声道:“你理一下衣服,乱了。”
念尘垂首,修长的手指勾着衣襟,轻扯了扯道:“如果越施主是担心流言的话,很快就不会再有了。”
这是什么意思?
越青梅瞄了他一眼,瞳孔骤缩,怎么更乱了!
“不是这样,是这里……”她忍不住直接上手,刷的一下把他敞开的领口合上。
当掌心贴着他袈裟的瞬间,她如梦初醒,戛然而止。
似乎被烫到一般,她猛地缩回了手。
“多谢。”
念尘低垂眼睑,缓缓拨动着佛珠:“中了幻心丹后,她们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发丝还有汗水沾湿的痕迹,大腿处的位置也是湿润的,有茶水的味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敲诈了百里青薇不少丹药。”
说起这个,越青梅心情不错,嘴角刚扬起,提及百里青薇四个字后便僵了僵,声音也冷了下来:“你不会心疼吧?”
念尘想了想:“贫僧心里是有些不适。”
从得知她会是自己情劫时,他便遵循本能行事,任由自身去体会她所给自己带来的辛甜苦辣。
此刻瞧见她这副模样,陌生的情绪侵袭而来,许是心疼吧。
越青梅捏紧了拳头,剧烈的疼痛让她又松开了手。
已经开始心疼百里青薇了?
许是体感被放大,她的情绪也变得波动起来,讥讽了一句:“念尘禅师真是博爱。”
“是否为爱,贫僧还需领悟。”即使在说爱这个字,他也平静得在阐释佛法一般。
她扭头看向船外,不愿和他多说这个话题:“上次拍卖修髓丹以五万上品灵石成交,待会我给你。”
药效也快过了。
念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恐怕不需要了。”
飞船恰好在繁华街市的空中掠过,除了凡间有普通的街市之外,附属国和山峰之间也会有修仙者建立娱乐为主的街市,用灵石作为货币交易,只是这种店铺质量参差不齐,在大宗门的弟子一般都不会来这里采购。
此刻报馆人潮挤挤,都在争抢着灵刊,似乎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在疯狂传出。
“什么意思?”
“不妨下去看看?”
越青梅在船上等候了片刻,药效彻底结束后,才和念尘下了飞船。
踏下台阶的那一刻,她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辆飞船是念尘的法器,之前她坐过一次。
当时有这么宽敞的吗?好像连“船”也称不上,只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飞舟。
她回头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个法器,是能够自由伸缩的吗?”
念尘从容地将飞船收了回储物袋,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朝报馆的方向走去。
越青梅愣在原地。
所以,他当时是故意把飞船保持着两个人都觉得拥挤的大小吗?
金光万缕的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他干净修长的背影上,似乎没等到某人,他顿住脚步,微微侧身,那双丹凤眼凝在她身上,问道:“越施主?”
她压下思绪,轻跑来到他的身旁。
四周拿到了灵刊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百里易当年的陨落和方寸八卦炉有关?这个炉这么危险的吗,当时百里易可是百里宗的副宗主,修为比宗主还要高,差一些就能步入分神期!”
“听闻方寸八卦炉只有直系才有机会接触,成品百分百,没想到还有风险?”
“说起来,我从前见过他们使用过这个炉,似乎有些邪门。”
“展开说说?”
一时间,整条街都是关于方寸八卦炉的话题,戏曲演的、茶楼说书的,都在讲从前百里易的光辉事迹,在这样迅猛的传播之下,相信不出一天,四周宗门的弟子都会重新讨论关于百里易陨落的事情。
越青梅难以置信道:“这就是你说流言不用担心的原因?”
这种程度的话题,足够覆盖她和念尘之间小八卦。
如果方寸八卦炉真的蹊跷,这些话题等于在给百里宗制造麻烦,她喜闻乐见,只是……
她和念尘并肩沿着屋檐的阴影走,到转角处的时候才问道:“禅师怎么会提前知道?”
“越施主认为呢?”念尘禅师鸦睫低垂,并没有直视她,瞧着自己滚动的佛珠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越青梅愣住了。
所以,这一切的传播和他有关?
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声一般,哑声问道:“为什么?”
念尘抬眸,漆黑的星眸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这样,越施主就没有理由和贫僧保持距离了。”
锵!
戏台上,锣鼓忽而敲响,在越青梅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就这么一句话,瞬间将宛如溺水的她从海底里捞了起来,随着海浪舒卷,无法安宁。
越青梅的喉咙干涩:“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这般对她。
分明早晚会弃她,分明博爱于众生。
却制造出这种钟情于她一人的错觉,让她难得提起的决心溃败不堪。
若他依然像八年前那般对她爱理不理,漠视她的撩拨,她定然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可此刻,他如此专注的眼神,如此扰人心神的话语,她又要如何坚守下去?
都说渡情劫的佛修会很苦,但被当成情劫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