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千道：“那我给阿姨买个新手机？还是帮她充些话费？”
“以后有你孝顺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如春雨滋润大地，一字一句，浸润她心底，涨得她胸口发疼，眼眶发热。
周淮正曾告诉她，出国后没多久便收到自己说要分开的短信，等她再回国，自己已经结婚了。
还有他帮忙画像时对他那点模糊的熟悉感在这一刻清晰放大。
为什么会熟悉，是因为他们确实曾在一起过。
杜千千眼底溢出湿润。
这中间发生了的事情，之前全无印象的话，如今记忆正一点点填充。
如果说改变过去、改变现在就可以改变未来，那么在她这次回来前出现的中介小哥和周淮正说的话、关于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这代表着无论她怎么做都会回到原点，都摆脱不了与文浩的结局。
明知周淮正看不到，杜千千还是掩饰性的笑了笑：“那我要是跟阿姨吵架你帮谁。”
“有我在，你们吵不起来。”
“你哪儿来的自信啊。”杜千千揩了揩鼻翼，“你把阿姨的号码给我，要是我没碰到她去家里找，对了话说你们家住哪儿来着？”
“菜场出口有栋楼知道吗？”
“啊，你们就住那里啊？”
周淮正低声回应了声。
杜千千道：“有一回我其实去找你了来着，要是知道你家就在那儿，我一定上来。”
周淮正缄默片刻：“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他站在窗边，看到一身白的杜千千身处蓬乱的电缆与杂糅的居民楼之间，那般格格不入，只是因为鞋面上沾了点淤泥，她就得一点点，一点点擦拭干净，哪怕隔了很远，看到她的表情，也能辨认出她很不开心。
云泥殊路，无外如是。
那是从前的周淮正第一时间想的，等他有了意识已经是很久后的事了。
杜千千怔了一下，又转回脑袋，惊愕地仰着头看他：“你知道？”
她琉璃一样的眼睛蕴着水汽，在被周淮正挡住的半明不暗的光线里，悬悬欲滴。
周淮正眉头微蹙，随手将干发巾放到一旁，视线从她的眉眼间扫过，眼中是幽深而晦暗的光芒：“那时候我恰好在窗边，一眼便看到穿得像个小公主的你，而我处在泥沼，不敢靠近。”
杜千千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下，喉头紧缩：“不敢靠近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种吗？”
周淮正捧起她的脸，深邃又清澈的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小公主长大了，我得有底气能站在她身边。”
杜千千眸光变得有些朦胧，她怔忡的看着他，说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暖暖的，酸酸的，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速度都放得很缓：“周淮正，你很好，反倒是我，会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跟不上你的脚步。”
“那我后退几步等你。”
“有时候可能还会拖你后腿。”
“我不是神，也需要偶尔的休息。”
杜千千抬起手贴着他的手背：“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猜，你那时候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我们是双向奔赴，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对不对？”
周淮正眸光隐隐有了一丝变化，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嗓音有些低哑：“是，我很喜欢你。”
他压低脑袋，温软的唇长久地印在她额上，杜千千耳边除了窗外间或传来的鸣笛声，便只剩彼此的心跳声。
杜千千还沉浸在他这句告白里，周淮正已然成为了先清醒过来的那个人，他按下开关，只留下读书角里一盏台灯，说：“我还要忙一会儿，你先睡。”
杜千千心火滚烫，哪里能睡得着，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卷饼。
周淮正看了她好几次，最后合上纸笔和台灯过来。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窗外有一些霓虹灯的光柱点点映射进来，在墙上投下了阴影，杜千千紧张万分，直接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忽闪忽闪：“你这么快。”
周淮正：“……”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放在床头柜，掀开被子上床：“明天还有课，早点睡。”
杜千千看了眼时间，她不知不觉地竟然滚到了十二点半。
她僵硬地躺回去，仰面朝天，心弦紧绷。
周淮正探了条手臂过来，将她往怀中拢。
杜千千一只手紧抵他胸口，微微颤栗，手掌碰触的地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做得这么自然，但对杜千千来说太要命了。
这就像从天上掉下一块大馅饼刚好砸中她，想吃又不敢吃。
周淮正问：“你在发抖，害怕？”
“哪有，我这是激动的。”
“是吗？”周淮正看上去不是很信。
杜千千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在周淮正胸口狠狠摸了一把，还咂了咂嘴：“啧，看不出来挺瘦的身板，手感竟然不错。”
周淮正：“……”
最终他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睡吧。”
杜千千傻愣愣的：“就这样吗？”
周淮正看着她：“不然？”
杜千千沉默了下，换了个方向，趴着，与他很认真地讨论：“我是不是没什么吸引力？”说完她煞有介事地往自己胸口的方向瞄了一眼，她的身材一直算不上好，虽然肉嘟嘟的，但肉没长到它该去的位置。
“还好。”
“还好是几个意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闭着眼睛往周淮正嘴唇上亲了一下，“你有没有反应？”
周淮正身体绷了一下，严重觉得，再由着她作下去，今夜肯定得发生什么了，他把杜千千往怀里拉：“别闹，睡觉。”
杜千千手在被子里动啊动的，就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去验证下，周淮正及时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嗓音打着卷儿：“别胡来。”
周淮正已经闭上了眼睛，杜千千望着他深邃的下颌线，像个诱带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