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处房顶之上,无数燃烧的火把被人持着,燃烧着明耀的色泽。
被那突如其来的光芒耀的眼前有一瞬的空白,刚回过神来,他们就对上了迎面而来的无数闪着锋芒的羽箭。只一个照面,黑衣人便折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尚有余力反抗的也被伤的不轻,身上插了好几箭。
密密麻麻的箭雨不断落下,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才停了动静,所有人整齐有序的从房顶上撤离了。
“啧…”
从外廊进来的贺渺看着满地的箭雨和被插成刺猬的黑衣人眼里划过一丝嫌弃,本来要落在庭院里的脚也收了回来,她懒懒的抱着手往旁边的柱子上一靠,抬了抬下巴。
身后跟着的人立马心领神会的进了院子开始收拾起来,拔了满地散落的羽箭,将死亡的黑衣人放在一早准备好的木板上抬了出去。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拖出去,这种省时又省力的方法呢?
这一切都要归于靠在柱子上的那位。
靠柱子上的那位爷说了,她有洁癖,见不得那些污糟的血迹满地都是,所以在她面前处理尸体的时候尽量干净些。上一个处理尸体不小心没处理好,滴了血在她面前的人,被打发去了侍马司掏了半个月的马粪,回来之后整个人像去了半条命似的,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自此之后,在她面前处理尸体要么是抬个木板,要么就是拿油布把尸体包裹起来,保证在收拾的过程中一点血也漏不出来。
岳城看着眼睛投向夜空中的自家主子,觉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了,他不自禁的上前两步,就被一道冰冷狠厉的眼神定住了,看着主子缓和神情后露出的疑惑,他低下头,掩住了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督主,李寺卿和那眼线的尸体……”
贺渺的视线移去,看着侍卫将窄门边的两具尸体解了后边的绳子抬到木板上,月光洒落在尸体上,露出了一张惨白的略带着沧桑的中年男子脸上,那赫然就是李寺卿的脸,只不过被剃去了脸上的胡须。
“李寺卿在刑狱受审交待实情后静待陛下宣召,本都督为防其受到奸人所害,特寻了一身侍卫服,但潜伏在刑狱司的眼线放出了消息。戍时四刻,李寺卿被截杀在去宫里的路上,本都督带兵赶到时李寺卿已不幸遇害,截杀者在负隅顽抗的过程中被尽数诛杀。”
“如此,你可明白了?”
现今的时辰离着戍时四刻还有些时间,现在去找一条比较隐蔽的小道做出些痕迹完全够用,岳城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领人去完成命令了,只留了另一个侍卫岳西在贺渺的身旁。
侍卫们进进出出,有序的将地上的尸体搬完了,最后一个搬着黑衣人首领尸体的木板经过贺渺身边时,她轻抬了下手拦了下来。
“督主?”
抬着木板的侍卫疑惑地看向贺渺,声音里有些许的小心翼翼,他们借着余光快速的扫视了一下,没有把血滴下去啊!难道他们哪里的处理让督主不满意了吗?
想到这,他们的腿便有些软,持着木板的手都有些打颤。
贺渺并未看他们,她的目光在扎在柱子上的箭支中挑挑拣拣了一番,最后选了个扎的没那么深的拔了出来。
指间夹着细长的箭杆晃着,她慢慢靠近了木板。
玲珑圆润的指尖从隆起的地方一点点滑下,慢慢靠近白布下尸体的咽喉处。在手指移开的下一瞬,她的手便握着那只有着尖锐箭头的箭羽刺了下去,直接连着咽喉和木板一同贯穿了,箭支在木板下露出了好一截。
鲜血喷涌了出来,将那处的白布晕了好大一片,白布下原本毫无动静的“尸体”动了动,发出了嗬嗬的几声便再无了声息。
侍卫先是被贺渺的动作一惊,险些没有抬住木板,又被木板上的动静吓到了。
将木板放到地上,他们不断的向贺渺求着饶,身体因恐惧都开始打摆了。
任他们再怎么求饶,他们自己心里也明白,若是没有督主的出手,任着这人假死逃了出去,会给督主的谋划带来多大的麻烦。
贺渺接过岳西递过来的绢帕,没有管地下求饶的两人,细致的擦着自己的手,声音淡淡的说:“探查不力,各鞭二十,去侍马司好好反省去吧。”
言罢,便转身隐入了外廊的昏暗中,朝外去了。
今晚,可是还要接待一下府里那位奇怪的“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