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将!
大将的头发长长了,杂乱地散落在身后,似乎是长时间没有打理,有些毛躁。身上衣裙样式简略却宽松,风吹过时飘扬的衣摆几乎遮不住因为瘦弱突起的骨头。笼在袖中的双手虚握着放于腿上。
因为过度瘦弱,苍白的脸上皮包骨,唇色也淡得几乎透明。眼皮半阖着,目光呆呆地停滞于地板某一个点上。
整个人无知无觉地安静地坐着,连房中凭空多个人也没有半点反应。
药研眼眶慢慢红了。
他抬起犹如灌铅的脚缓缓往大将面前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产生了回音。
直到走到大将一步之遥的面前,他才感受到轻浅得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
他单膝跪下,没有防护的膝盖重重的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光洁的膝盖瞬间就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了血色,但是药研像是失去了痛觉一般,他抬头仰望大将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声音哽咽。
“大将,我是药研,药研藤四郎。”
低沉的话语带着回音在广间内响起,但是大将像是他不存在一般毫无反应。
他着急地膝行到大将目光停留的点上,抬头看到大将无神的眼底倒映出自己的慌乱的模样。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大将熟悉的沉稳微笑,强行让自己语气轻快起来。
“呦大将,好久不见呐。”
.....
一片寂静中,大将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药研定定地看着大将,呆了一会,一阵恐慌袭上心头。
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太过虚弱了吗?
他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
冰冷,像是抓住了一块浸透在冷潭下的石头。
大将的手掌虚虚地握着,手心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
往上的手腕处因为他的动作响起一阵哗啦的声音,是铁链被牵动。
药研一看,大将的双手手腕处果真带着镣铐。那个该死的镣铐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外表看着像是个银镯子却极其沉重。镣铐下的皮肤因长年累月的重负显出浓重的青紫。
镣铐外表刻着法阵,时不时散发出淡淡蓝色的光彰显着自己还在运转。
双手的镣铐被用一根短短的铁链链接着,这根铁链也不是寻常东西。
同样青紫的还有手腕内侧灵力通过的筋脉,一线青紫色直至从手腕沿着手臂延伸至身体,像是被刀从手臂中间刮开过一样。
药研食指按在大将的手腕,将自己的灵力缓慢注入筋脉中。他体内的灵力本就来源于大将,因此如同川流入海一般,大将体内的几近枯竭的灵力欢欣地接纳了他。
两道灵力结合的瞬间,药研眼前闪现过一道契约的印记,那是他显形时和大将立下的契约。
大将的灵力裹挟着他的灵力在体内流转着,药研不断将自己大的灵力输送进大将的体内。大将的脸色稍微好一些,唇上出现了些微不明显的血色,只是依然没有反应。
一圈之后,药研没有检查出明显暗伤,松了口气。
没有伤口,证明近段时间没有遭受过刑罚虐待,虽然目前看来大将不明原因地失去了反应,但是比他预想中要好。
具体的病情,还需要回本丸仔细检查。
药研抬头看着大将苍白呆滞的脸,忍着心间的哀伤:
“大将,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随即目光一偏,落在大将散乱的长发上,让自己强行打起精神来“现在让我来照顾您吧。”
四处都找不到梳子,不如说什么都没有,这里完全是一间被包装体面的囚室罢了。
药研低声说了句失礼,站在大将身后,以指代替梳子。
被黑手套包裹着的纤细手指从头顶发丝探进去,轻柔地在头皮上按压了几下,随后顺着头发小心翼翼地向下。
一梳到尾。
害怕弄疼大将,遇到纠缠在一起的任性发丝时,便两只手一起上阵解开。
大将的头发长又密,药研从来没有给大将梳过头发。
大将平时虽然对谁都很好,也总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不会轻易让男性近身。
这是对的,本丸里面男性那么多。借由大将灵力显形的刀剑付丧神,天然地亲近大将。
而且显形为人之后,刀剑付丧神们不知道从那里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人类的劣性,比如独占欲,比如得寸进尺。
据药研所知,他的弟弟信浓,从显形时就想要大将的拥抱,开始时还矜持地得了誉后自满地找大将要拥抱做为奖励。到后面有了空闲就耍赖地缠着大将要拥抱。
每当那时,药研都会面无表情地拉开哭丧着脸的信浓。
面对撒娇讨要大将宠爱的同伴他心里总是毫无波动。他也会劝说想要更多近侍机会的其他付丧神。
作为本丸里少有的需求不高的付丧神,他很清楚同伴们对大将的粘人程度。
他一直以为自己并没有沾染到多少那些莫名其妙的黑暗欲望。
但此时面对无知无觉的大将,他的心好似沉进深渊。
要怎样医治大将?
为什么大将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三年大将面对的是什么?
是谁害大将变成这个样子?
他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一离开本丸,一离开他,就变成了这样?
如果那时是他,绝对不会让大将脱离近侍的跟从,就绝对不会落入这种境地!
如果是他就好了......
.........
如果能让大将,一直留在本丸就好了......
手一抖,药研从沉思中惊醒,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落!
他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的大将,眼神晦涩不明,第一次清醒地直面了自己心中的黑暗。
等梳完头发,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一番梳理后,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