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
没过一会儿,两个鬼鬼祟祟的衙役推门而入,手持火折子左顾右看,探头探脑。
“我就说没人,谁大晚上还在这里抄书。”
“灯还亮着。”
“那更好了,现成的。”那衙役说着快步走向灯笼,嘴上小声抱怨,“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新来的县令就是愣头青,软硬不吃非要和范大人叫板,还重建县学呢,谁不知道良县最大的书院就是范家族学,就算县学建成了,谁敢来念…”
“哎,这么多书烧了多浪费。”另一衙役满脸可惜,犹犹豫豫拿几本书往兜里塞。
“你干什么!被人发现扯不清了。”书被夺走扔在地上,衙役警告地瞪一眼同伴,扭头继续走向灯笼,抬手就要推翻。
嗖!侧方飞来一支毛笔,击中那只手腕,衙役痛叫一声抱着手跳脚,看到从暗处走出来的初月,女子纤细的身影被夜模糊,显得不堪一击,衙役衡量片刻咬咬牙道:“上!”
两人举着拳头一拥而上,初月身子微侧躲过一击,额前碎发被拳风扬起,露出锋利的眉眼以及那道浅浅的疤。
她抬手顺着力道拽过另一拳头将人甩飞,抽出藏在靴中的匕首,乘胜追击,如夜猫般动作灵敏。
两衙役的三脚猫完全比不上从生死训练出来的初月,不过几招就被卸了胳膊倒在地上嗷嗷痛叫,一个劲地求饶。
初月面上没什么表情,习以为常握着匕首上前对着衙役脖子狠狠扎去。
“稍等。”
不知何时出现的杜司云出声,刀尖堪堪悬在皮肤上,衙役两眼一瞪晕死过去,剩下一人连滚带爬跑向杜司云:“大人大人,我都招!”
初月猛得从杀戮中回神,下意识收了匕首背着身后,一时间竟不敢去看杜司云的眼睛。
“把人带下去看好。”杜司云吩咐,身后跳出几个衙役上前将二人拖走,期间有意无意瞄向初月,记住这个眉清目秀却出手狠辣的人,免得以后踢到钢板。
“多谢初月姑娘出手相助,不然这些书怕是要被糟蹋了。”杜司云一脸诚恳。
初月闻言眉头一锁,抬眼看他:“不敢当这谢,大人想必早就带人守在外面,只等瓮中捉鳖了吧?”
杜司云弯腰拾起方才被丢在地上的书,宽大的白色袖子拂过地面污了一片,极为刺眼。
“拿贼拿脏,有何不可。”他将书放回书架。
“恐怕小人也是您预先放置的一枚棋子。”初月眼里闪过一丝讽刺,情绪来得莫名其妙,令人烦躁。
她不愿为刀,也不愿为棋。
哪有什么纯粹的善意,不过是利用罢了。
“原来大人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您直说今夜之事,小人不会推诿。”
何必让人误会一场,误以为,有人愿意为她指一条明路。
初月扫过案上还未干透的笔记,有股将之泼脏撕毁的冲动。
“你这可就污蔑我了。”杜司云大呼冤枉,“我次次嘱咐知夏催你早些休息,不要过度操劳,谁知你今夜又秉烛达旦。”
初月立马忆起傍晚送膳的知夏再三让她回去休息,当时随口应了,知夏心满意足地离去。
现在想来,今夜知夏催得有些紧,好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初月想起方才那通几乎□□的指责,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瞬间爬上一抹红晕,干巴巴地憋出一句:“抱歉。”
杜司云自然不会怪罪她的,摘下那盏灯笼道:“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初月立马点头,默默跟在杜司云身后,望着他高挺端正的背影,脸上越发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