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麦岁会用武器。
从粉笔头到课本,再到铅笔盒,最猛的一次,她举着板凳对着一群男生,从讲台砸到后黑板。
然后喜提处分和父母混合双打。
这些倒还是其次,重点是,她就此掀开了和全班男生的对立序幕。
是她先把小打小闹升级,那便不怪他们真的动手。
擦肩而过时故意用肩膀撞她,没事儿推搡她一下,体育课用篮球砸她脑袋……
在这件事上,男生们出奇的团结,常常一群人分工合作,一个看她动态,一个给别人使眼色,一个负责行动。
某一次,她被人从背后一推,额头磕上桌角,直接撞出了血。
老师问起情况,男生们一致表示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的,女生们怕波及自己,也不敢坦白。
麦岁倒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鲜血从额头一路滚进唇缝,她还伸舌头舔了舔。
校医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放学后,她走到了小区门口,却不太想回家。
她已经能预感到父母和弟弟的反应,总之一定会让她心烦。
麦岁就这样脑袋缠着纱布,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晃悠着一双小细腿,看天际慢慢黑下。
直到柳况出现在视野之中。
上了高中的柳况很忙,麦岁也没有手机,两人的联系少了很多。
这会儿他刚下晚自习,背着大大的书包从街道拐角出现。
他无意识往这处瞥了一眼,注意到她后,脚步略有顿滞。
就算远到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想象出他个近视眼微微蹙眉,努力识别的表情。
认出是她后,柳况的步伐加快了些。
他分明是笑着走到她面前的,却在见到她头上的纱布时,笑容凝结在脸上。
“怎么受伤了?”他轻声问。
麦岁一边玩手指,一边仰着脑袋看他。
她想了一下,干脆和盘托出。
第二天,柳况逃了晚自习。
麦岁一早和那群男生约好,一群人放了学,就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处烂尾楼。
那日的天很阴,还不到六点,已经黑得像深夜。
一道闪电自半空劈下,众人正吓得一激灵,就见柳况从楼里步出,身后是被割到四分五裂的天空。
那一幕,很像电影里反派出场的场景。
领头的男生垃圾话刚说一半,已经被柳况一拳抡到地上。
其他人怕到眼里满是惊恐,还是咬牙拥上前。
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柳况个高腿长,但不缺灵活。他动作利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试探,挥手就是一拳,抬腿就是一脚,每一下直中目标,一群人倒了又起,像在玩什么真人打地鼠。
电闪雷鸣间,柳况辗转于人群之中,忽隐忽现。
看到他的时候,便是被撂倒的时候。
麦岁也没闲着,她在人缝里钻来钻去,一边防止被误伤,一边逮着空子便偷袭。细胳膊细腿看着瘦弱,实打实落上去也能换人一声哀嚎。
偶尔有人想将目标转向她,麦岁便火速躲到柳况身后,一揪他衣角,他便了然于心,率先把那人解决掉。
不到十分钟,二打五大获全胜。
一群人吓得屁滚尿流的想走,被柳况一声喝住。
“我叫柳况,一中的,以后对我妹妹有什么意见,先找我,我会帮忙解决你的意见。”
他微微昂头,站得有几分不羁,一道闪电劈下,像是与他的开场呼应,为他的表演来了个完美谢幕。
但麦岁还想再表现表现。
她双手叉腰,上前一步:“告诉你们,我哥之前把一个人打残了,进了局子,上个月刚出来。今天他算是留了一手,你们不怕死的可以再试试。”
这可是之前没说好的。
一中的优等生转眼间成了嗜血的小混混,柳况强忍笑意,板着脸道:“我不介意为了我妹妹再蹲一次局子。”
又是一道闷雷滚过。
麦岁略有不爽,怎么每次只给他配bgm呢!
不过,两人的配合很不错。
本就是一帮欺软怕硬的家伙,这会儿吓得心脏都要待不住胸腔,分明快哭出来了,还拼命赔着难看的笑脸,连连道歉。
回去的路上,麦岁的心情不赖,一路哼着歌。
又是一道闪电映亮前路,她愣了一下,突然一把抱住柳况的胳膊,哼哼唧唧道:“哥哥,闪电好可怕哦。”
好像刚刚在电闪雷鸣间活蹦乱跳的那个不是她似的。
柳况垂眼看着她不自觉发笑,但还是抬手揉她头发:“不怕,我陪着你呢。”
麦岁昂起脑袋:“你会陪我多久?”
柳况脸上还有几块青紫,忽明忽暗间,让他看着真有几分像个不靠谱的反派角色。
在这种时刻说出的话,于听者耳中,往往要打几分折扣。
他知道麦岁只是随口一问,但依然答得无比认真:
“一辈子。”
麦岁眨眨眼,对这个答案稍有意外。
其实她只是想随随便便撒个娇而已啦……
铺垫了许久的暴雨终于于此刻落下,她来不及回答,就被柳况揽肩奔向屋檐下。
等站定后,她低头抹着脸上的水,把那个答案已经忘在了脑后。
她自然也不会知道,柳况如约履行了他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