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洛斯极不情愿地告知实情——在塔尔塔洛斯的威胁下。 “这绝不是坏的影 响。”艰难地将自己接回去, 他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强调。 “我的这一点力量完全能让他更好地认识自己……掌控自己,你们不觉得他现在有一点危险、不太可控?” 原始神,塔纳托斯姑且收下了这一评价。 当作某种夸奖或认同。 毕竟他的确让神也感觉到危险了。 但他不太解为什么厄洛斯会判断自己不可控。 节制无疑是天使最引为傲的品质之一。 那些自控不强、不够谦卑、恪守规则的存在早已被放逐了主的国, 在审判日到前不会得到任何拯救。 而且,所有的神都认为他冷静、安静,善于克制。 为什么唯独厄洛斯有不同的看法? 在深渊之主压抑的冷笑声中,他不自觉向厄洛斯投去打量的视线。 “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在考虑。” 厄洛斯语速飞快,“在完全没有任何冲突的情况下,一个神竟然能像呼吸那样平静地杀死另一个神,难道不恐怖吗?” 少年的吐息是柔软的,银色的长发是柔软的。 他的外表同样没有任何攻击,秀美、白皙, 格看起冷淡又疏离, 又极易勾动某种奇异的怜惜。 然而他不是什么安全无害的存在,和一切的柔弱和伶仃也完全沾不上边。他是一柄根本意识不到自己锋利的剑, 没有剑鞘束缚。 少年把死看得太寻常太普通, 根本不杀为杀,一个神或一百个神的命在他眼里可能只是不同的数量, 甚至可能没有任何区别。 厄洛斯确信自己喜欢这样的矛盾,也因此要发掘他,让他露反差极大和格完全不相符的那面。 但他可不还没享受到那种短暂的、作用于感官的快乐和刺激,就被这把锋锐的剑捅个对穿,一命呜呼。 倪克斯和塔尔塔洛斯表现的纵容,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何况,他们又要如何保证, 在将的某一天,自己也不会是其中之一呢? 要约束他。 用诸多复杂奇妙的感情, 用爱。 厄洛斯清楚少年并不缺乏这些,毕竟连最原始的爱/欲都为他动。 只是单向的施与脆弱、易碎,很容易就能够被斩断,他必须有所回应,才能在自己和其他的神中建立起真正的羁绊。 而那股量可帮助他,促使他更明确、清晰地回应。 “事实是,我没有杀死你。” 塔纳托斯还是选择了反驳,对于爱神某些显然夸有所夸大的言论,“也不可能在现在将你杀死。” ——但你的确有那种打算。 厄洛斯震惊、痛之余,还有一丝微妙的惋惜感。 要不是行动受限,旁边还有另外两位原始神虎视眈眈,他现在可能已经凑过去,去咬他的脸颊——或者伸手去扯他的颊肉,让他为此付一点小小的代价了。 “那也……” 厄洛斯的辩驳戛然而止。 塔尔塔洛斯手中的剑已经变作了一把短匕,似要上前割掉他的唇舌。 “好吧,你们不要后悔。”厄洛斯生一计,迅速改。 他倒也没多担另外两位原始神,原先的坚持更多是为了方便自己。 “我这就收回我的量,前提是你们必须在那之后立刻放了我。” 他得到了保证,尽管和象中有些不一样。 ——塔尔塔洛斯会即刻将他驱逐。 厄洛斯活动了手脚,磨蹭、不太情愿地上了前。 他的胸膛,还有脖子现在隐隐作痛。 就算塔尔塔洛斯不驱逐他,他也不会再到这种鬼地方做客了。 离开后,他觉得他得至少先给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下一个,不,至少是三个暗示,才能继续像之前那样安稳沉睡。 塔纳托斯站在原地,没有动,准备等他把那支金箭上的量收回去。 他猝不及防被亲……或者,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一瞬间恢复少年形态的爱神笑容狡黠,眸子得意地眯起,“好了,虽然我收回了量,但我同时也要给你相应的祝福。” “可爱的死神,我祝福你——” 遗憾的是,他根本得及把话。 不管是倪克斯,还是塔尔塔洛斯,都从没有一刻放松过他们的警惕。 另外两位初始神不约而同,用量封住了厄洛斯不停开合的嘴巴。 厄洛斯被丢了塔尔塔洛斯,又被从冥界直接丢回了地上。 最原初的爱欲神色悻悻,把自己从那些多刺的灌木丛中解救了。 他左右环顾,又看向一碧如洗的天穹,松了气后,倏地换了副表情,轻松惬意起。 后面没完的那半句话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面那句。 他的祝福,就是和被收回去的那点量相对应的祝福。 为数不多、不掺有他任何的恶趣味的、真诚祝福。 祝他在爱之中,被爱环绕。 和其他的神,和这个世界,产生真切的羁绊和联系。 他是厄洛斯,是世界最原始的五位神之一。 所,这一隐晦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