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还是原本的样子。 塔纳托斯在虚掩的大门处,把身上所有没有来得及喂给阿尔忒弥斯那只鹰的肉干、以及零食全部喂给了三头犬。 刻耳柏洛斯最中间的脑袋扯着他在离开时悄悄从水下带走的羊绒斗篷,另外两个脑袋也眼巴巴地盯着他看,想把这块布留下的意图无比明显。 “珀瑟芬那里有更好的。” 塔纳托斯让它们在下次珀瑟芬离开,或者是回来的时候,对她表现得更热情一点。 这样珀瑟芬或许就会给它们换新的垫子了。 毕竟他手上只是块普通羊绒,不要说刻耳柏洛斯的爪子或是牙齿,就连涎水滴在上面都会造成不小的破坏。 ——因为这件作为纪念品被带回的斗篷,已经开始被灼出小洞了。 哪怕刻耳柏洛斯即使松开嘴巴,斗篷末端的地方,还是肉眼可见地秃了一小块。 塔纳托斯于是决定减少它们这段时间的零食。 好消息是,在他走进大门之后,预想中的某些场景并没有发生。 没有争吵。 没有气势汹汹,正准备提前到地上散心,甚至是居住的珀瑟芬。 通过冥界大门的游魂很有秩序地排队,正等待卡戎按照批次,将他们引渡到河对岸。 看来珀瑟芬养子的事情应该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其实也可以先去水仙花平原,或者至福乐土。” 塔纳托斯本身不介意和那些亡魂挤在一条船上,毕竟他们现在基本上是透明的,甚至能被叠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腾出空间。 “那他们可能会争先恐后往冥河里面跳。” 卡戎撑着桨,发出很短的嗤声。 当然,这一举动不是针对幼弟,而是针对那些即便死亡,还是对“死”本能畏惧的灵魂。 塔纳托斯居然顺着他的话往下想了一下那个场面,有点无奈。 他并不感觉自己有哪里可怕,而且基本上已经把气息全部收敛干净了。 “——你又变强了。” 卡戎补充了一句,这是实话。 他现在已经不太能看透正坐在船舷上,静静看着冥河的幼弟。 “之前修普诺斯领回来的,还有带有你印记的那几个亡灵现在都在至福乐土,要顺便过去看看他们吗?” “他们现在还以为修普诺斯才是死神。” 这显然不是什么美丽的误会,不过,修普诺斯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他们作为双生子,亲密无间的证明? 塔纳托斯想了一下,“修普诺斯呢?” “刚去地上,处理那个叫西西弗斯的国王的事。” 卡戎想了一下,“那个国王好像想办法延长了自己的寿命,并借住法术的力量,牢牢把灵魂锁在了身体里面。” “……” 听起来好像又是一件本来应该 由他负责处理的事。 “你也可以代替他。” 卡戎咳嗽一声, “……✷()✷, 交换权柄都行。” 不过他认为修普诺斯肯定不会同意塔纳托斯这么干。 要是干脆交换过来,他还怎么理直气壮地找借口,说自己有多劳累多辛苦,来骗取半身纵容呢。 “如果他愿意的话。” 塔纳托斯把这项计划添加到某个待实施的清单上。 不过,即便修普诺斯愿意,他代替修普诺斯工作,换修普诺斯来休息,应该要很久之后了。 “真的不去至福乐土?” 卡戎又问了他一遍。 塔纳托斯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向阿尔戈号目前的几名亡者公开身份。 银色头发和银色头发未必就会被联系到一起,但他一直是用“沙利叶”的身份和他们相处,换成塔纳托斯,自我感觉会有一点别扭。 冥河渡船重新恢复安静,一时之间,只有缓慢的,河水流动的声音。 “不去也好。” 卡戎突然想起来,“珀瑟芬的那个养子现在就在那,至福乐土现在比较吵闹。” “我还以为……已经解决了。” 塔纳托斯略带迟疑地解释,“回来的时候,冥界很安静。” “之前他们争吵得比较激烈,毕竟珀瑟芬那个叫阿多尼斯的样子,是活人。” 而按照规定,这里是不应该有活人的。 地下的世界是死者的世界。 “珀瑟芬说要把自己的神格给那个孩子,差一点就动手。” ——关于这点,修普诺斯在过来找他的时候也说过。 珀瑟芬的确能干出来这种事。 “要不是哈迪斯阻止,那个凡人或许已经真的死了也说不定。” 就算珀瑟芬把她的神格给阿多尼斯,她的那个人类养子未必也能承受得了她的力量。 卡戎感慨,“他要是不阻止,说不定问题早就解决了。” 至少在身份上,哈迪斯和珀瑟芬可以达成共识。 死了的养子也是养子。 也比他活着的时候要更适合他们冥界。 “……所以,就干脆把他安置在了至福乐土?” “准确来说,是珀瑟芬那间叫爱丽舍的花房,那里似乎让他觉得安全。” 卡戎微不可查地耸了下肩,“——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珀瑟芬那个养子溜进了塔尔塔洛斯。” “还是哈迪斯出面,在塔尔塔洛斯外面交涉许久,那个顽皮捣蛋的小男孩才能安然无恙地回,就是被吓坏了,看到生物就会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