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个梨子啃着。 房中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太子这个小气鬼,说什么宁繁拿笛子揍他,那天宁繁的笛子压根没抽到他身上好吗? 如果真把太子抽了一顿,宁繁也不至于这么没面子了。 关于两人婚后的悲惨生活,宁繁已经预想到了。 要么变成太子的刀下亡魂——就像赌场里那倒霉蛋一样;要么逃出生天逍遥快活,天南海北任由他浪荡。 在皇帝还未驾崩之前,但凡太子有点脑子,都不会把他给砍了。 皇帝驾崩后就不一定了。 所以,趁着皇帝还没死,婚后半年内找个好机会诈死逃出皇城才是正事。 太子本来要给宁繁一个下马威,让宁繁晓得他未来的夫婿很难相处,结果半天没有看到宁繁本人。 让太监扔下一箱子聘礼后,太子冷着脸出门了。 宁繁看太子出来了,啃完梨子把梨核一扔,正想着重新从窗户进房间躺着。 哪里想到这颗梨核扔得不巧,“啪”的一声砸在了太监康财的头上。 康财“哎呦”一声:“哪个不长眼的砸我?” 众人齐齐往上看去。 宁繁穿着雪白的中衣坐在房顶,原本平静的脸色僵得不能更僵。 太子看看天冬:“你家公子不是变狐狸了?” 天冬欲哭无泪:“又、又变回人形了。” 夏日傍晚的风徐徐吹起,这风吹得人是很舒服。 慕江抬头看着宁繁,对身边下属做了个手势:“你们把眼睛闭上。” 宁繁将来是太子妃,太子妃身穿中衣坐在屋顶上的样子不能让他以外的男人看到。 慕江淡淡的道:“你自己下来,还是孤把你抱下来?” 宁繁是自己下来的。 这种场面是很罕见,好在宁繁经历太多,面不改色的对慕江行了一礼:“今日身体不舒服,父亲把脉后让我多吃梨子多晒太阳,所以上了屋顶吃梨。听说太子殿下昨晚去了青楼,今日居然还有精力来宁家送聘礼,宁府真是蓬荜生辉。” “孤素来精力充沛,就算在青楼待上三天,照样能来下聘礼。” 慕江比宁繁高半头,现在宁繁没穿鞋,光脚踩在青石地板上,气场稍稍弱一些。 但他下巴微抬,一点尖尖的下巴玉雪冷白,眉眼原本无情却似有情。 慕江觉着像宁繁这么漂亮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繁的眼睛看起来像会吸人的魂,和宁繁对视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所以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宁繁看他远离自己,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太子要不顺便退个婚?” “想得美。”慕江冷哼,甩下一句狠话,“孤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面对面说出这句威胁的话,慕江心情大好,带着一群太监离开了。 宁繁看着太子的背影,怀疑太子今年是不是真的二十多岁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宁繁六岁之后就不用这么掉份的话去吓唬人了。 太子是走了,他的聘礼还在。 宁繁想着太子这个疯子兴许给了自己一箱子血肉模糊的肢体当聘礼,他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摩太子,一回房间就打开了箱子。 ……皇帝的儿子就是不一般,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和宝石都是一匣一匣的去送,大金元宝能闪瞎人的眼睛,甚至十几张狐皮、貂皮,也不知道自家小狐狸看了会不会做噩梦。 宁繁琢磨着太子的下马威是不是炫富。 这种下马威宁繁还挺喜欢的,没人会和金银财宝过不去,爱财如命的宁繁更是如此。 宁繁拿了一把鸽血石抛着玩:“去打听一下,太子是不是把东宫搬空了下的聘礼。” 宁繁听说太子的脑子不太好使,昏庸得就像是前朝末代皇帝似的。 之前皇帝让太子去刑部管事,太子嫌事多烦心,加上那阵子案子多发,他居然提议将刑部关押的犯人都杀了。 这些珍宝太多,如果太子搬空东宫送到了宁家,传皇帝耳中不大好听。 天冬到晚上就回来了。 “不是,老爷那里的聘礼很正常。除正常聘金外,有两头梅花鹿、一对大雁、山珍海味、茶米油酒和各式果子,贵重的有三对白玉九如意、三柄金玉如意、八十八匹绫罗绸缎、八板大红呢、两斤沉水香、一斤雄麝香。” 虽说贵重的都送到了宁繁这里,但宁百泉那里的聘礼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当初宁繁的大姐出嫁,姐夫送的聘礼比那些还少许多。 宁繁倚靠在榻上,顺手端了茶盏来喝:“太子这是什么意思?想用金银珠宝砸死我?” 天冬脸色变换,看起来一言难尽。 宁繁觉得有意思:“你说。” “我觉得太子这是想羞辱您,给您一个下马威……”天冬道,“本朝男子结婚和男女结婚不一样,不用三书六聘,俩男的下什么聘礼,择个良辰吉日就结了呗。” 宁繁:“……我倒是希望他天天这样羞辱我。” “公子,您知道正常情况下应该是什么样的吗?就话本里那些正常情况。” 宁繁喝茶:“什么样的?” 天冬握起了拳头:“太子给您一箱子聘礼,您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举起箱子砸在太子的身上,让他带着这些财宝滚出宁家。” 宁繁险些被茶水呛到,他看一眼满满当当大到能装进一个成年人的箱子:“我举不动。” 真举起来砸太子身上,太子不死也残,宁家等着被诛九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