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脑震荡,右侧尺骨茎突骨折,髌骨骨折。 林国平看到这些诊断单子,眼前一抹黑,两腿发软,人差点当场昏倒。 张佳妮躺在病床上,小脸泛白,没有了今天早上的嚣张,眼眶又红又肿,胳膊上已经打了石膏。 林烟透着病房的窗户看了眼,心里多少有点自责,下手没个轻重。 论坛上的帖子影响到了她的心态,做事也毛躁起来,太冲动了。 张家父母看着林烟,眼神灼灼,想刀一个人的心藏不住。 张母没好气的开口,“你这姑娘,下手是真黑,多大仇多大怨,把我好端端的女儿,从楼梯上推下来,怎么这么恶毒,这件事我们肯定追究到底。” 林国平没见过什么世面,老实巴交,本本分分的人,面对张母的强势,他点头哈腰的赔礼道歉。 “我们的错,孩子小不懂事,我已经骂过她了。” 林国平一句话,稳稳踏入雷区。 张父怒不可遏,瞪着眼睛说:“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懂事?杀人放火也一句话就这么解决了?” 林烟拦住林国平,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别继续说下去。 她态度诚恳的道歉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们吵起来,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我会承担责任,不会逃避。” 承担责任跟钱挂钩,林国平苦水从嗓子眼里往外冒。 他做不到闭嘴,已经开始抹眼泪,颤颤巍巍的说:“我们家里条件不好,农村出来的,家里只有两垧地,还有个要考大学的儿子……” 张父咧嘴讥讽的说:“你儿子考大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公了还是私了,走公的话,你女儿的前途也搭进去了,家里条件不好,还不懂事,打架你能打的起吗。” 林烟长呼一口浊气,索性直接问,“私了你们什么要求,不如直接谈,说这些侮辱人的话,没意思。” 张母捏着医院的诊断单子,“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也看到了,佳妮胳膊上已经打上石膏了,她是舞蹈系的,很难确定,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现在医药费我已经存进去两万多了。” 林国平手揣进裤子口袋里,摸着存折,喃喃自语,“要两万块啊,这么多啊。” 存折里有三万两千多,都是他省吃俭用,不舍得吃喝攒下来的,平时一分钱错钱都不敢花. 一下子就要拿出两万多,林国平急火攻心,人气力不足的坐到长椅上,整个人跟天塌下一样。 让他拿出来,就是刀子切他的肉。 为了林烟,再舍不得也要掏出来,那是他的女儿,不可能不管。 对林烟心生埋怨。 他一直教育林烟,能忍就忍,和和气气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没资格惹事。 林烟一直很听话,也是他最省心的女儿,哪成想这些年的乖巧省心,等着他的是天大的篓子。 林烟等着张家父母报数,需要她拿出多少钱出来。 张母拧着眉头,“要不是出了这事,真不愿意跟你们这种没文化,低层次的农村人打交道,沟通困难,我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会不讲道理,有层次有格局,知道你们家里困难,我们也不多要,一口价三十五万,如果你们不接受,可以走公,我宁可一分钱不要,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林烟想过,张家父母会要多一些。 她还是格局小了,不敢想竟然张嘴要三十五。 路过的医生停留几秒,同情的眼神看着被为难的漂亮女孩,恻隐之心发作,又不好介入家属调节这种事。 早上送来的女孩,除了几处轻微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事。 这家人看着一副知识分子的模样,要价也太狠点。 在医院,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不想吃官司,人家要多少钱,硬着头皮也要凑出来。 林国平弄的跟自己也骨折一样,膝盖发软,林烟搀扶着他。 林国平拧着肩膀甩开,满脑子都是三十五万。 刚刚他两万块都觉得拿出来困难,更别提是这笔天文数字。 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要他的老命。 “我们回去再商量一下,这笔钱对我们家来说太多了,不能马上做决定。” 林烟要把林国平带走,生怕再晚一会儿,事情没解决,他倒是先倒下了。 张家人同意,给出最后的期限,明天必须给答复。 林烟跟林国平从医院离开。 林国平像是老了十几岁,弓着腰看着林烟,“这次怎么办?家里房子卖了,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又不能看着你被抓进去,林烟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烟还没说话,林国平感慨的说:“当年你被那几个同学欺负,住了那么久的医院,她们也没赔钱给我们家,我们还是太老实了,占不占理都要委屈往肚子里吞。” 林国平掀开林烟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道疮疤,强压下心脏出传来的疼痛感。 眼神变得阴狠,“这件事不用你管,我可以解决,你回去吧,学校打电话过来,你不用接。” “你是我女儿,爸怎么可能不管你,明天你好好想想,怎么道歉,态度要好点,这些钱我们拿不出来。”林国平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又觉得,日子没个盼头了,盼着林阳快点毕业成事,让家里能够翻身。 林烟沉静道:“你别操心了,回去该干嘛干嘛,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 林国平愁眉不展,“你管林雪借点吧,她听说找了个条件还行的男朋友,亲姐妹她肯定会帮你。” 这是林国平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欣慰还是林雪有出息,哪里像林烟,糊里糊涂的非要跟着要什么没什么的陆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