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气得直直跳脚,简直恨铁不成钢。终于一次趁着去国外取景的机会特意绕到Madrid,本意大骂她一顿,然后再直接拎她回国。可惜一下飞机,就在公寓里寻到了躺在床上病得比只流浪猫还可怜的自己。洛琪愣了半晌说不出话,跑去超市给她买了一堆东西之后,一个人躲在花园阳台上抽了大半小时的烟。她们彼此心里都明白,某些时候,用来安慰的语言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苍白无力,倒还不如沉默来得痛快。
“前几天,我得机会见到了你那位神秘男友。”她转了话题。
魏临向来是洛琪的软肋。
不管处在何时,只要提到此人总是十分管用的。就比如现在,原本满脸愤愤的女子一下子便欢喜开了,“他的公司在行业内颇有名气,在家族年轻一辈中确实算是熬出头来了。”
乔笥默了默。
眼前的人舒展的眉眼宁静而悠远,宛如莲池荡漾开的清波。时间已经温润了所有的棱角,她如今就是一颗悄然融化水中的蜜色枫糖,完全不复当初校园那朵带刺的蔷薇。可是这样也挺好,没有那些惊心动魄不顾一切的疯狂,也能撞击到心底最柔软的那个部分,然后,安安静静地陪着细水流长。
不远处靠窗的位置上,有人遥遥点头示意。
俊朗的外表配上温和内敛的气质,在场内很是引人注意。C城这么大,却哪里都能碰见他,简直是阴魂不散。乔笥低下头假意装着没看见,端起桌上的mocha轻轻喝了一口。
“你认识他?”洛琪顺势望去,微显错愕。
“见过几次面,算不上深交。”
“离他远一点,齐大非偶。”
洛琪拿着一双漂亮的杏目打量她,颇是用心良苦道,“可千万别刚出了狼窝又进虎穴。那个人可不是良家女子的明智选择,沾花惹草处处留情,几乎从来就没有失手纪录。最可怕的是分手后还不招人恨,与历任前女友的关系好到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现在贵圈内的摄影师,都负责传播绯闻?”乔笥漫不经心地打趣。
洛琪大学一毕业便找人注资开了一个摄影室。整日天南地北地到处飞,宁愿放弃空调房里的冷气,顶着太阳将一身白皙的肌肤生生晒城成了小麦色,全然没有一个斯文女孩儿应该的样子。不过这样的生活,比较起之前的,总归是要好了太多的。
“上回遇见许艾,得意洋洋地炫耀她那金主的名字,魔音穿耳,想忘记都难。”
“哪个许艾?”
“一个刚冒出头的小模特,可气势排场堪逼一线大牌,圈子哪个不晓得她背后那位是谁。”洛琪看了那边一眼,压低声音继续,“不过,据说此人唯一的败绩就是身边那位女秘书。两人同是英国留学,偏偏苦追了多年未果。还有内部人士说美人公布结婚讯的时候,景乐南还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把精力通通放在工作上,业绩涨得让竞争对手气得跳脚。”
那日晚宴中虽不过在昏暗处淡淡一瞥,也恍觉款款走来美人薄粉敷面娥眉淡扫 ,极佳的气质确让人印象深刻。她随口取笑,“这毕业才多久,你俨然便有了家庭主妇的八卦精神。看来某人私下里把你照顾得很好。”
“有时间上我那儿,下厨给你煎牛扒。”
“你如今就这点出息?”
她忽然想起,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魏家的人都开始安排他相亲了,好在这回对象是我,也能帮忙遮掩。”
“他说要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好时机。”
洛琪语气滞了滞,“你知道的,他家虽说算是门风开明的家庭,却只想要一个家世和私生活都经得起考究的姑娘。若是逼得急了,说不定,安安就是最好例子。”
中央空调环境,温度其实正好。
外面的日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落在身上,却莫名起了有丝丝凉意。贴着薄薄的衣服一点一点在肌肤上蔓延上,教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广场对面的那幢高楼业已完工投入使用,各类显示屏幕闪烁着光怪陆离的霓虹。所以,大概已经没有人会记得,那个如泼墨一般深沉的夜。
“那里是什么时候盖好的?”她用手指了指。
“陆家的人神通广大,愣生生将市中心一座棘手的烂尾楼盘活了。”
乔笥冷然一笑。
“袁安安,你拿什么跟我提高贵?”
犹记得当初陆子旻的母亲不屑一顾,堵在校园里人流量密集的食堂门口,“你家的家底我可让人查得清清楚楚,父母亲不过是普通工人,哥哥好赌,还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祖父。趁着我现在还愿意给你钱,别这么不识好歹轻重。”
“在爱情里,没有人是卑微的。”
平时那么弱小温顺的安安,在气势汹汹的周家众人面前,声音明明在抖,却依然坚定地这么说。
“别跟我拿爱情说事,你还不配。”
陆子旻的母却只是连连冷笑,“你敢发誓,你从来没有花过我儿子的钱么?他都已经跟我全部交代了,那可不是小数目。说到底,你不过是我儿子花钱玩的女人罢了。”
安安,一直是个遇事喜欢掉眼泪的姑娘。
可独独那天,站在周遭各种怪异眼神的人群里,她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来。“小笥,当初陆子旻给我那笔钱的时候,他明明还安慰我,安安,我们之间的爱情是干净的。怎么这一切,变得这么快呢?”
彼时的她,拼尽力气用力抱着浑身冰凉的安安,却没有办法回答出一个字。
对啊,为什么呢?
爱情刚开始的时候总是热情如火,可燃烧到了最后,世界却只剩下了沉沉的灰烬和狰狞的痕迹,模糊了最初的样子,仿佛它从来就不曾美好地存在过。
刚入车库停好车,提包里的手机便传来震动提示。
皱着眉看了下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踌躇片刻,才不甘不愿地拿起接听。
“乔乔。”
对方这个突如其来的简单而亲昵的称呼,教她身子徒然一麻,简直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景先生,我们应该不是很熟。”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轻笑。
“大家往后要经常见面的,要不然,总是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