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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1 / 3)

老房子的古钟缓慢地敲响,沙哑沉闷。

屋外爬山虎的枝蔓,微微颤颤地延伸进了敞开的木质窗户。

曾经青葱年少时光,她也曾这样和傅东肩并肩盘腿坐着,心无旁鹫翻动着一本共同喜爱的油画集。那样的光阴美好而轻盈,可彼时的她如何能懂得?打小被毫不知情地宠溺长大,知道事实后整个人便溃不成军,连一丝抵抗都没有便瞬间丢盔弃甲。

乔笥静静靠着傅东。

她方才失了态,散乱成碎片般的脑子此刻终于开始渐渐恢复清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在,如果我在你身边......”傅东声音涩涩。

“即使你在,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在心底模模糊糊地笑了笑,“何家和乔家多年深交,现在仔细想想,当年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可你家老爷子为什么非得铁了心,一定坚持将你送到外地去。”

他脸色倏然一白,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门口玄关处的青花瓷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碰撞,发出一声极低的嗡鸣,绕在耳边分明只剩一道微不可查的沉沉的颤音,教客厅中静默中的两人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回身望过去。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傅东跳脚炸毛。

“这几年果然是越发有岀息了,裴家人手里的东西你也敢撬。”

她极少见景乐南穿上休闲衣装的模样,恍惚间竟也没有马上认出来他来。

却见他缓缓走近,将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傅东身上,“那位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这么贸然跟他交易,也不怕将来有一天他翻脸把你吃了。”

“那人不过是个裴家的养子罢了,眼下也正一肚子打算,有什么要紧?”

“是么?”

景乐南兀自在沙发坐下睨了一眼,“我看平日里算全都白教你了,明明不知道对方暗地里有什么心思,还上赶着亲自送上门去让人家当枪使。”

傅东不甘心地瞪瞪眼,忽又垂头丧气,“老爷子已经知道了?”

“你擅自一个人拿主意离了军职,就该知道会惊动他老人家的。而且,那些人一个一个跑来告状的时候,你母亲恰好也在场。”

乔笥则有些懵然地看着这两人,全然弄不懂他们之间打的哑谜。

交易?

裴家养子?

傅东居然是偷偷跑回c城的?

傅家家风严谨,这种行径恐怕难逃一顿皮鞭子。

倘若只是这样也罢,他的母亲却向来是所有傅家男人的软肋,连脾气火暴的傅老爷子在这位儿媳妇面前说起话来都会收敛几分。当年傅东的父亲因公殉职早早离开了,同丈夫感情深厚的何夫人几乎痛不欲生,依旧坚强地独自抚养儿子长大,任别人如何劝未动过改嫁的心思。只是经年下来,思虑过度的身子渐渐差了下来。

傅东打从小就性子闹腾,却十分害怕自己母亲为他烦恼。

“你快回去看看。”顾不得弄清原委,她赶紧劝。

傅东迟疑地站在原地斟酌再三,无奈点头,匆匆叮嘱,“乔乔,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这样的话,听着真是耳熟。

乔笥心底微微涩然,依稀记起最后一次和他见面。彼时那个倔强的少年穿着一件硬挺的白色衬衣,卷着袖子,拿着黑色的行李箱,站在机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大厅,脸上的表情几乎让人错觉一夜长大。那时的他也是这么说的,“乔乔,别让我走好不好?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可她,到底是辜负了这些。

空旷的天际边隐隐传来一个闷。

屋子里光线呼啦一下子突然暗了下来,猛烈的风摇晃院子里的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枝干乱颤,落叶满地,随即不大一会儿大密集的雨点应声而来,噼噼啪啪敲在客厅落地玻璃上,显得屋子里面神色未定的两个人格外安静。

“对不起,刚才我并非有意偷听。”

“没关系,反正迟早有一天别人都会知道。” 她无所谓摇头。

她也总算是明白,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越是握紧,往往却越是会更快地失去。比如,当初那段一直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生怕会摔碎了的感情。又比如,心底无论如何抵触不堪的真相,可该发生的事情,连一分一秒都不会迟到。

傅家的装修家居尚古风,古檀木的茶几上堪堪摆放了一株水芙蓉 。

白脂玉般的骨朵,配上如薄荷般沁人心脾的碧绿的细茎,幽幽淡淡的清香总似有似无地绕絮在鼻尖,摇曳风姿,煞是动人。景乐南先是低下头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拨了拨花瓣,沉吟半晌,末了才似拿定主意似的直起身,只拿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

“不,乔乔,有关系的。”他停了停,又道:“那天晚上我送你去机场,也并不是偶然路过那个路口。"

乔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一时间微微怔住。

他将头转向别处,没有看着她,眉间却渐渐泛起温柔。

“最初,我们两个陆陆续续有过几次交集。或者,在你提起来便觉得记忆十分糟糕,可于我却是印象深刻。虽然当时你既不显得可爱又直白得教人头疼,往往跟我说不了几句,便会气咻咻地瞪圆了眼睛。”

“不可否认当时的我对自己简直自负得可笑,总觉得你也不至于真的是从心底讨厌我。所以,那回在外头见着你,一时脑子发晕,才不知怎地说了那些轻浮的话。事后,我独自懊悔了许久,还特意找相熟的人查了你的住处地址,那天晚上原本特意去道歉的。却不想看见你一个人匆匆拖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乔笥自然记得。

他说的那段时间自己已然渐渐开始学会酗酒。整夜泡在酒吧里昏暗朦胧的光线,将各式各样颜色稀奇古怪的洋酒灌下肚,然后,又天昏地暗地吐了出来。路易斯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无故被她吐出了一身也没有生气,还好心地扶她去洗手间做清理,如此几回撞见几回下来,他恍然大悟地领悟了中国话里一个极其神祕莫测的词。

缘分。

这个一脸络腮胡的大男人有颗柔软的心,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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