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界的唐僧,茫茫然不知所措,还有着被扒皮抽筋的风险。
她想跑了。
“来都来了”还不如“走为上”。
赵兟如若没来,她留在这里,也无必要。
转折同样发生在杜胤身上。
杜胤在人群中看到谁,拽过他的胳膊,向蒋畅的方向指了指。
她注意到了,因为对他多有留意——找狼需循着脚印,杜胤便是她唯一认识的,赵兟的“脚印”。
然后,下一秒,和赵兟的视线猝不及防地相撞。
蒋畅有点近视,但未到得依赖眼镜视物的程度,加之相隔较远,她看不清他的脸和眼神。
只是清楚,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又想跑了。
她刚才光顾着找他的人,忘了筹划,怎么“下钩子”。
这个时候发信息给胡蕙也来不及了,她大抵没空回的。
蒋畅脑中嗡嗡杂杂,像搅成絮状的面粉,转眼的功夫,赵兟已走到面前。
不再是休闲风的衬衫,但也没那样严肃正经。他大概不爱装饰自己,只图舒服轻便。
身高差的原因,她平直地看过去,入目的是他的领口。
她抬起眼。
赵兟笑笑说:“刚刚杜胤问我说,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角落,我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五官不很深邃,一笑,牵动脸部肌肉,给人的感觉就变了,由冷冷清清,变成温温柔柔。
是了,他若是冷着脸,大概挺骇人的。
赵兟又问:“你是同人一道来的吗?还是自己?”
蒋畅说:“和我朋友,她陪老板在那边应酬,我来凑个热闹,怕丢人现眼,就待在这儿了。”
“是不是觉得,这种场合很没意思?”
她坦诚道:“不如在家里看书追剧,或者看最近上映的电影。”
赵兟点头说:“颇有同感。”
蒋畅问:“所以你是被迫来的吗?”
他的眉毛稍稍向下耷拉,“是啊,生意场上,由人不由己。因为有合作,无论如何,面得露一下。”
她莫名地,想到前些日子,他发的那条微博。
自打知道他养猫养狗,越发地觉得,他本人也有些像了。
也越发地想揉他了。
好奇怪的念头。
赵兟望一眼她的杯子,杯底残留一点儿橙色液体,“没吃点东西吗?”
“没见什么人去吃。”蒋畅不好意思,下意识想摸摸鼻头,思及化了妆,怕蹭掉,又缩了回去。
“一块去吃点吧,我也饿了。”
他领先走在前头,突然回过头,“不知道你需不需要这一句夸赞,但我应该说的——你今天非常好看。”
蒋畅以前读王安忆的《长恨歌》,里面写,美是凛然的东西,有拒绝的意思,还有打击的意思;好看却是温和的,厚道的,还有一点善解的。
他形容得也很温和。
那一瞬间的感受,是长矢穿过心脏,是耳朵泡进沸泉。
宴会厅里温度过低的中央空调,此时也起不到以冷镇痛的,以冷治热的用处了。
蒋畅穿的是v领金粉色长裙,层层叠叠的轻纱,点缀着金箔,收腰是一条打成蝴蝶结的缎带,但裙?不会太夸张。
头顶扎了小辫,头发用卷发棒烫得微卷,披散在肩上,唯一的首饰,是腕上一个同色轻纱挽成的花。
好看归好看,在这场宴会厅里,不会显得太夺目。
蒋畅抿唇,小幅度地笑,小声说:“谢谢。”
赵兟取来餐具,分她一份,说:“如果你喜欢不太甜的甜品的话,这家酒店的舒芙蕾不错。”
蒋畅笑了,“说‘中国人对甜品的最高评价是不甜’,果然是真的。那我试试。”
赵兟端起一碟,放在她的餐盘中,也笑,“之前和一个英国人谈生意,他热情地请我喝茶,我感觉在喝糖水,偏偏无法和他解释中英对甜度接受度的差异。”
蒋畅顿了顿,问:“方便问下你,你是做什么的吗?”
“风投,所以很忙,经常熬夜、时常出差,所以我在努力实现早日退休。”
蒋畅说:“看来退休的念头,与薪资无关。”
她用小勺挖下一勺舒芙蕾,往口中送。
上面撒着可可粉和奶油,口感绵软,入口即化,她的眼睛倏地亮了下,“好吃的哎。上次你买的蟹煲也好吃,你这么会吃啊。”
赵兟说:“如果有机会,下次可以带你去吃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