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畅听得发怔,转头看他。
他看出来了?
也是,混迹生意场这么久的人,又不会像她一般,是个恋爱小白。
隐秘的心思如比萨斜塔,看起来,随时有倾塌的危险。
蒋畅的手指绕着腕上的系带,沙粒感摩挲着皮肤,她心跳得越发的快,选择装傻:“什么意思?”
赵兟轻声笑了一声,答非所问:“你朋友对你挺好的。”
蒋畅彻底搞不懂他的意思了。
但之后,赵兟也没再说别的什么。
蒋畅没有经验来条分缕析此时的状况,但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他是要拉开两人距离。
为什么呢?
明明不久前还说,下次要带她吃好吃的。
所以,他一直没谈恋爱,不是客观原因的谈不了,是主观的不想谈。
这样的话,她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蒋畅自暴自弃地想,算了,本来她就不会追人,省得她绞尽脑汁怎么接近他了,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末了,她又有些沮丧和不甘心,好不容易喜欢个人,结果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一路安静。
直到贺晋茂在蒋畅家楼下停稳车。
“谢谢你送我回来。”
蒋畅以一种逃难般的速度去开车门,结果忘记自己也系了安全带,被死死地卡住。
赵兟忍俊不禁,倾过上半身,手臂绕过她的身前,替她按开。
太过短暂,蒋畅没来得及感受他的靠近,“啪哒”一声,安全带已经缩了回去。
解放了。
蒋畅下了车,吸了吸鼻子,迟滞地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香水味,内敛低调,混合着香根草的淡淡清香。
她朝赵兟挥手,“拜拜。”
他微微一颔首,仍是客气礼貌的样子,“晚安。”
门关上,贺晋茂终于忍不住了,说:“看破不说破,你也太直男了吧,搞得人家多下不来台啊。”
赵兟偏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顿了顿,才说:“不然,事态会脱离掌控。”
“谁?她,还是你?”
“都是。”
赵兟又挑眼看他,“我说,给你发工资的是蒋畅,还是我?”
胳膊肘这么朝她拐。
贺晋茂说:“我还想问呢,你是不是对人女孩子有点好感?既然如此,放纵一下又怎么了?谈个恋爱而已,要不了你的命。”
赵兟哂了下:“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喜欢。”
“你怎么了?事业有成,又高又帅,欸,顶多就是家庭背景差点,但蒋畅也就是一个普通姑娘,你还配不上她了?”
赵兟没作声。
过了会儿,车重新驶上大路,后座的赵兟才幽幽地说:“是配不上。”
赵兟在最年少轻狂的时候,人其实挺浑的。
爹不管,娘不教,他跟着奶奶生活,老人家年纪大了,制不住他,最夸张的时候,一个星期换了两个女朋友,在网吧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还跟狐朋狗友去城郊玩山地越野。
那些女生,图他长得好看,借他出去跟小姐妹炫耀;
他呢,好像就觉着,珠围翠绕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不过是男性的劣根性作祟。
但是后来,赵兟趴在阳台栏杆上抽烟的时候,觉得索然无味,发短信给他的现任女朋友:分手。
就短短两个字,无头无尾。
朋友笑着说他:“赵大少爷,你的事迹都传到校外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女生上赶着追你呢?”
他指指自己的脸,嘴角上扬,说:“看见没?搁你,你不觉得带出去有面子?不比那些看不出价格的衣服首饰好使?”
朋友欲言又止,好半晌,最后说:“别这样作践你自己。”
赵兟轻哧地笑了下,目光放远,没有焦点地望着,烟灰落到手上,又被风吹走。
他觉得,生命就跟这支烟一样,一截一截地烧着,烧到尽头,什么也留不下。
那个时候,脾性也不好,曾气得老师涨红了脸,指着他说:你给我滚出去。
他毫不所谓地站起来走了,走前还踹翻了教室后的空桌子。
这样的人,配得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