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儿子因为此事与他们的关系恶化,涉及的人中只能从那名侍女身上下手。公爵不方便出手,公爵夫人私下便与主教合谋,让利无数,在公爵父子与主教三人巡视边境的时候,将那名侍女悄悄送走。
让这名侍女活着离开,实在是不符合主教做事的风格。想着,我便提出了这个问题。答案也算是在意料之中。这名侍女是从小就在公爵府中工作,公爵府里的人员关系不错,她年龄小,性格好,连带着公爵夫妇也很喜欢。如果没有联姻这个岔子,按照公爵家并不重视阶级观念的性子,这名侍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公爵夫人。
“所以您的意思是说,前公爵夫人为了这名侍女能够活下去,额外让利给您……和王太后?大公事后得知但为时太晚,又有公爵夫人暗中隐瞒,最后伪造证据,让他认为那名侍女在路途中意外身亡。大公不得不联姻,但也因此彻底记恨下您。所以他一直用各种法子针对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是想清楚了,但还是有些匪夷所思。说前公爵夫人善良,可听上去也不像是那么回事。只能说那名侍女是好运。
后面的故事连系上格蕾丝告知我的便完整了。实际上那名侍女已经怀孕了,但是月份小,谁都没有发现。她被公爵夫人送得远远的,跟大公也断了关系,等安居下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天性良善的人运气不会太差,这名侍女便在小村庄上定居了下来,村民们对她也颇为照顾,日子是清苦了些,但总归是过得去的。
如果说一切都是巧合,十多年没能找到自己的妻女的北境大公发现了自己的女儿。出于对曾经的爱人的深情,他认出并在短时间内一系列的搜寻后发现,这名少女的确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于是在没有考虑格蕾丝可能会给北境带来的一连串政治影响,将人带了回去。
莉莉贝特只会向我隐瞒,并不会欺骗我,毕竟我的信息来源未必要完全仰仗于她,只是受到了主教的影响,我并不喜欢无法在未知的事物出现时,无法将其掌控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将理论执行到实践上,这个想法的意思便是北境大公是如何发现格蕾丝的。
我将得出的结论说过主教听,他听完是微笑着点头,又惋惜似的叹了口气:“要不是不能让你总出现在我的身边,不然我总是要将你拉进我的内阁的。”
“那是我的荣幸。”我坦诚地回答,“不过您觉得引导的人能是谁?大公凭借自己的人手找到女儿也未尝不可,排除掉公爵夫人的手段不够高明的不可能性,如果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长公主不可能意识不到。您大可以去掉新上任的奇迹城城主掺和的可能性,我敢用我的脑袋向您作证。”
按照时间算也说不通。莉莉贝特成为城主的时候,大公和长公主已经成为夫妻有年头了。她接管奇迹城的蜘蛛网时,为了展示她对我们两个合作的诚意,将主教的底儿给翻了出来。我想她可能会隐瞒一些事情,但像这样如此具有含金量的,她也知道我不可能错过。从她这里得不到,我总会想法子找别的门路。更何况主教在我心里的分量,她可是清楚得很。这不,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法子就让她给用上了。
主教没有立刻回答我。我瞧着他的眼睛一转,像是猛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对我说道:“这件事你不用轻举妄动。钱伯纶公爵能找到女儿,运气是有的,旁人的助力自然也是有的,但终究是无法影响大局。那家伙性子是莽撞的很,但脑子好使,不完全是个蠢货。如果找你所说,他的女儿不是那块料,就算再怎么培养,也是无法成才的,更何况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时间上可是来不及。”
他双目如炬:“真要发难也是庆典的时候,大概是让他女儿的公民身份转个档案,私生子女是入不了家族档案的规矩,他不是不清楚。”
“公爵不大会同长公主对上。夫妻这么多年又是一同掌管北境,长公主本身也是像极了她的母亲的,肯定不会落于下风。”我顺着主教的话说下去,“可是您的人还没传来消息,我担心会不会是公爵那边有什么动向,或者是消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岔子。毕竟从我在奇迹城的这一来一回,加上北境两名使者的路线,他们总应该到达了便是。”
主教微眯起眼睛,显然也是在考虑我提出的可能性。北境的线主教埋了有段时间了,最初是出于先王和王太后的意思,后来变成了他和长公主的人,更多的情况下是让长公主所用。可主教不可能放过安插自己人手的机会,所以长公主的人里面也有几枚钉子。
北境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并不在意王室于自己家中动的手脚。多少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会去左右北境的政策,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政治游戏上,将什么都说的太明白,反而伤感情。
半晌后,主教才说道:“也不是重要人物,没了就没了,北境那边有长公主,一切都是安稳的。”
我眨眨眼,随后笑道:“这我可不就如释重负了。”
他抬了抬手:“过来。”
我不明所以,却依旧走上前去,半跪在他的床边。主教伸出手,我本能地上前握住。
“你的命还很值钱,至少不会让你消耗在没有意义的地方上。”主教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过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听他这样说,我是喜笑颜开,一点也不在他面前遮掩着自己的表情。“我肯定把这条命好好护着,等您用得上的时候再说。”
主教张了张嘴,可能是没想到我会给予他这样一个答复。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形容不出其中的含义,但主教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我想应当是我的忠心问题。主教的性子让他不可能相信任何人展现出来的真心,至少总会有三两分保留。
位置决定了他的作风,我已经为主教找好了最完美的开脱理由。在攀爬阶级的过程中,主教得罪了太多的人。我自知没有政治头脑,凭借我的优势,作为弗洛伦斯主教手中的长剑是最好不过,也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至少在我还能喘一口气的时候,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