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君梵道：“朱九澈的血带了水神的神力，它当然愿意。”
“精灵的血可以吗？不都说精灵是最好的养分吗？无论是神、鬼、妖吃了都能功力大增，凡人吃了，可以习得法术，操纵鬼气。”
“不可以。”他干脆道。
“哦。”云宿也挺干脆的，不养就不养。
云宿随手扔了卷轴，“今天休息，不想看了，明日再说吧。睡觉！”
黎君梵吹了灯，坐在一边。
他在云宿身边，坐了一晚又一晚，他不敢点灯，怕明亮的灯光晃醒她，他就静静地等着月亮升起，落下。再借着天明时透进来的阳光，处理政务。
云宿夜里醒来，没看到黎君梵，屋里黑漆漆的，她起身，点上蜡烛。
她在屋里转了一圈，到处都找过了，也没找到。
找不到就回去睡觉吧。
她刚要上床，却感觉脚腕被拉了一下，她惊叫出声，碰倒了凳子，火光照亮了地上的血脚印，还未干，应该是刚刚留下的。
君主是跟着脚印出去了吗？
她跟着脚印，心中默数，缓解紧张。
一，二，三，四，五，六……
她一路跟到门外，到第二十二步时，脚印消失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踩着脚印，原路倒退了一步。这在恐怖故事里可是大忌，倒走招鬼。准确的说，应该是招怨灵。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一下紧张的情绪。突然，面前又出现了几个脚印，并且在她的视线中，越增越多。
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脑子也不听使唤地继续默数。
二十一，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
脚印停了，不再增加，而她刚刚踩过的脚印上，被一只脚覆盖。脚背上撕裂的皮肉耷拉在地上，带血的骨头裸露在外，脚腕比她的手腕还要细，一看就知道是饿死的。
云宿突然恢复了意识，转过身，飞奔起来。蜡烛扔过去，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她只能不停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走廊被无限拉长，从容的脚步声响在身后，越来越近……
她坐起身，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她抬手，想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一摸，什么也没有。精灵怎么会出汗呢，幻觉，连额头上的汗珠都是在做梦。
对于一个从来不出汗的人，梦到了自己出汗，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梦境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就算是美梦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说桌子上的点心都会飞到嘴里，被子会自己盖好之类的。所以梦到出汗也没什么吧。
应该没什么吧。她心慌意乱，胸口震得咚咚响，这不会是什么征兆吧。
黎君梵倒了杯水，走过来，坐到床边，“做噩梦了？”
递到唇边的水被推开，云宿缓了许久，她揉着乱蓬蓬的头发，心还在嘴巴里含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呜呜咽咽地抽噎着。
刚刚的感觉太真实了，好像真的经历了一样。
黎君梵放下杯子，搂她入怀，轻拍着背，安抚道：“没事没事，以后不会再做噩梦了，我保证，别怕。”
“我梦到屋子里就我一个人，地上有血脚印，还会慢慢变多……我被怨灵追着，他差点就追上我了，差点就追上了……”她哑着声音，唇齿不清。
“对不起。”他帮她擦掉眼泪，握住她掐着胳膊的手，“别怕别怕，乖，松手啊，你看都掐肿了，疼不疼啊？”
云宿下意识摇头，她真的没感觉到。
“明天早上就疼了，松手，乖。”他把她的手从她自己的胳膊上拿下来，“在家也经常做噩梦吗？”
“没有。”她摇头，“在家从来不做噩梦。”
“从来不做啊？”
“嗯。”
“刚才的梦是不是感觉特别真实？”
“嗯。我都感觉到那个火的呃……我都感觉到那个温度，还差点烧到我。就是……就是、就是那个怨灵，他他他、他那个脚步声，就感觉像是真的一样，而且、而且，而且。”她吞了一口唾沫，“而且我现在还记得那个样子，就在脑子里。”她笨拙地举起手，指着头。
黎君梵握住她的手，“好，我知道了。乖乖，不想了不想了。”他把手放在云宿头上，神色一顿，又迅速恢复笑颜，“没事，只是个噩梦而已。安心睡吧。”
“只是个噩梦？”
“嗯，只是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