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殿呕吐出来。
而谢已瑶面色未改,还能沉稳地下令:“伯元侯殿前失仪,妖言惑众。他死了,便由伯元侯府来承担罪责吧!”
暴君,这是暴君啊!群臣骇然,然前车之鉴在此,也不敢多言,只能齐刷刷地跪拜,齐呼吾皇万岁。
散朝后,谢已瑶便径直去往坤宁宫——他得在离别前哄好他的皇后。
坤宁宫中,卓茹钰已经听人汇报谢已瑶在朝堂上暴虐的行为,只怔愣了一下就恢复如常了,盯着斑驳的铜镜。
已然泛黄的铜镜中的女子面色寡淡,相貌平平,但在金钗玉簪的堆砌下,加上那举手投足之间未出差错的端庄仪态,倒也有母仪天下的雍容贵气。
打一巴掌给一颗蜜枣,谢已瑶向来是懂帝王纵横椑阖之术的,她漫不经心地想。
一方面借口为她出气发落了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惯会倚老卖老的遗臣;另一方面他又能借此来到坤宁宫讨要“奖赏”吧。
想到此,她又觉得好笑:谢已瑶贵为天子,要什么没有,却总是来这小小的坤宁宫玩什么“赏罚分明”的把戏,着实可笑,以前信以为真的她也是天真愚蠢至极……
不出意外,他应该快到了吧!卓茹钰不再看铜镜,只盯着面前的妆台,脑海一片空白。
果然,男子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轻轻在她颈窝里蹭着。
那个人人忌惮的暴君收敛了爪牙,像是对心上人讨赏一般,露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情一面:“卓卓,我帮你出气了。那些举劾卓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会还你和卓府一个清白,你给我时间好不好。”唇柔软的触感若有若无地擦过,极尽缠绵缱绻。
卓茹钰没有回答,只是通过铜镜看向身后的人。
身后人的脸一如既往的俊美无俦,恰如初见。墨色头发简单束起,剑眉直飞入鬓,凤眸狭长,此时含着脉脉情意。高高的鼻子下,性感的薄唇紧紧抿在一起,无需过多装饰,就已经美得惊心动魄。
见她默不作声,男子搂在腰间的手更紧了,恨不能将她揉碎到骨血之中,哀求地开口:“卓卓,你理理我好不好?你得信我,你得给我时间,你等等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说到最后,谢已瑶已经有些魔怔了,翻来覆去地念叨。
桌茹钰用力挣扎出他的怀抱,起身行礼,笑得温婉:“皇上说什么胡话呢?臣妾听不懂。”
谢已瑶半信半疑地盯着她,欲言又止。
卓茹钰敛目低眉,行为举止挑不出一丝差错。她是卓府的嫡长女,更是皇后,向来知书达理,最是温婉端庄。
谢已瑶以前很喜欢她婉婉有礼的样子,宠辱不惊,骨子里有着一股聪慧清雅的气质。
可现如今她这表面毕恭毕敬实则拒人于千里外的清冷疏离却让谢已瑶感觉如鲠在喉——他的卓卓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没有扶起半蹲行礼的卓茹钰,反而直起身子,负手而立。冷硬的黑衣衬得他眉目如画,但少许投射进来的天光也难以柔化他周身雍贵凌厉之气,尤如刚出鞘的利刃,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求而不得的帝王仍妄图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求欢。
可是卓茹钰早已不在乎了。她向来循规蹈矩,却一次次为谢已瑶破例,从最开始他还只是一个人人都可以欺辱,都能踹一脚的六皇子就开始等,等来他为拉拢实力迎娶一位又一位的美娇娘,等来他想要清洗朝堂,拔出权贵奸佞,却是以卓府破败,她卓茹钰成为红颜祸水的代价。
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温婉顺从得可怕,卑躬屈膝得像是另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可是这张脸又是熟悉的,面相寡淡,姿色平平。
她这样想着,不禁有些出神。直到身前人俯身凝望着她,迫使与其对视,卓茹钰才勉强回过神。
他纡尊降贵似地微微前倾,眼眸漆黑亮堂,近乎执拗地说:“卓卓,我想听你说你倾慕于我。”
卓茹钰心中叹了口气,那是她与眼前人最情深意浓时吐露的真心。但时移世易,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又在奢求些什么,但是她还是照着他说的办了:“皇上,臣妾倾慕于您!”
鸦羽般的眼睫遮住了她的真实情绪,看上去也算得上深情款款。
但那位着急忙慌闯进来的帝王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逐渐红了眼眶,与她僵持在那里。
最后,更像是心虚的落荒而逃,他急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