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异怔住了一秒后,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大堂中心的一幕所吸引!
只见先前与她见过的掌柜,怒吼一声后化作了巨大参天的古树!
在疯狂生长的过程中,它的枝桠不断抽条,客栈的屋顶随之被定破,那树冠仿佛要触碰穹顶!
而在古树变大时,一团暗红色不停翻滚的沙砾,仿佛有生命一般,一边发出悦耳的女人笑声,一会儿又发出尖利的哭嚎!
古树震了震,沙砾团立刻吸附力上去,迅速在庞大的古树上刮出了无数条血痕,就像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碰上了软和的豆腐!
所过之处血肉飞溅,片刻的功夫,就轻轻松松的就将需要十人环抱的古树树干,刮的鲜血淋漓!
植物的汁液不该是红色才对,可这棵古树不一样!
不断喷溅出来的鲜血,有一些甚至飞溅在连甄异的脸上,被镇住的甄异瞳孔轻颤,余光却瞥见寒锦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
该做什么?她一个唯物主义者瞧见了怪力乱神的一幕,又能做什么?
手中的宝剑锋利无比,可对上那一团古怪的沙砾,有什么用?
巨大的恐惧与茫然充斥在心头,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却清楚的知道,寒锦不能死,他死了自己也要陪葬!
就在甄异鼓足勇气冲下楼的时候,破烂的客栈门口走进来一行人!
本来她还不知道来人是谁,可当那拂尘老头露出真容,甄异立刻确定了这伙人的身份。
是诛魔司的人,那拂尘老头显然也发现了正对面的女人,立即指了指甄异的方向,对身前一袭玄衣的高大男子恭敬道:“副司主,杀了丘老道的人就是她,此女十分邪性,能引来天雷,又有撕裂空间的通天手段,万不可小觑了她。”
为首的男子面容被半张面具盖住,只露出一双锋利冰冷的眼睛,听完后,目光犹如猎豹一般锁定了自己的猎物,甄异。
寒锦生死不知,已是待宰羔羊,可以暂时撇到一边。
昔日追捕过他无数次的拂尘老头,瞧清楚他的狼狈模样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寒锦小儿哪还有昔日天之骄子所持的半分傲气,如今随便来个小喽啰,都能轻而易举的碾死他,就像碾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被当成大能的甄异,在和那面具男对视时,竭力稳住了自己。
有些人的气场只看一眼,就能大概判断此人能力,哪怕是故意伪装出来的,也是能力体现的一种。
面具男很棘手,他全程都对自己抱着一种轻视的态度,从未入眼。
之所以看她,也是因为对于下属说出来的几个手段,感到好奇。
能引来天雷之人,少之又少。
甄异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她躲肯定是没办法躲的,这些人动不动都能飞,她靠两条腿就算是逃,又能逃多远?
为今之计,只有握紧手中的武器。
程老与那一团沙尘的搏斗也到了尾声,偌大的古树顷刻间碎成了飞灰,彻底泯灭在了这世间,漫天的血雨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只余一阵草木香气,沁人心脾。
甄异就算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了掌柜已死。
她回想起来时问过寒锦的话,问为什么客栈不搬走,而寒锦的答案,她现在才明白了过来。
客栈的主人是扎根在此地的树妖,人挪活,树挪死,即便它们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一途,也得遵从自然法则!
现实总是一如既往的残酷,也没给她感伤的时间。
微风拂过,面具男已经到了跟前,提剑指着她的喉间,哑声发问:“你与寒锦是什么关系?”
危机爆发时,甄异反倒平静了下来,回答时一脸漠然:“诛魔司已除魔卫道为己任,我非魔,你凭什么用该指着魔的剑,来指着我?”
“你与寒锦为伍,就是与魔有染,死到临头还想狡辩?”面具男剑尖又往里一寸,下一瞬,白皙的皮肤被扎破,鲜血直流!
甄异轻笑一声,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本事,不退反进,倒使的那剑扎的更深,道:“魔害人才需要诛魔司的存在,你没有证据证明我与魔有染,还被你的下属怂恿着当了刀来除我,那你们与魔又有何不同?”
面具男闻言皱了眉,却非是因为面前女子的话,而是他辨心剑见血能辨真伪,若对方说谎,早就被他的剑斩下了项上人头。
可辨心剑没有任何异样,足以证明此女说的都是真话。
拂尘老头意识到了危机,立刻高声狡辩道:“副司主,休要听她狡辩,当日我三兄弟联手就要斩下很锦小儿的人头时,此女凭空出现,且身着异服,暴露至极!一看就是魔族女人,若说二人没有干系,为何她会出现?总不能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吧?而且她还杀了丘老道,正准备斩杀我二人时,好在靠符箓逃了,若她无辜,为何今日与寒锦会出现在一处?”
甄异被抵着要害,却还有闲心为拂尘老头的一番言论鼓起了掌声,赞叹道:“果然老东西吃的饭比我吃的盐要多,这能言善辩推卸责任的巧嘴,真是令我开了眼界啊!”
拂尘老头生怕副司主不信,当即指着甄异当面对质道:“你敢说你与寒锦不认识?你敢说你那日不是冲着他来的?若是你敢撒谎,副司主的辨心剑当场就能叫你人首分离!你倒是说呀!”
面具男瞧着这场闹剧,神色隐有不耐,“说!”
甄异不咸不淡道:“要是我真被冤枉了,老头你记得等下乖乖站着,让我扎你一剑,好好报答你的恩惠。”
拂尘老头面皮一紧,原先笃定的念头在瞧见她临危不乱的一面后,逐渐产生了动摇,一时之间不敢应声。
倒是面具男替他接了话茬,“你只管说便是!”
甄异扫了二人一眼,这才不紧不慢道:“当日我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掉下来的时候我与寒锦并不相识,也非奔他而来。”
说罢,饱含挑衅的目光扫向了站在大堂的拂尘老头,眸中连一丝畏惧之色都无,反倒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