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许琳琅一直默默跟着李熙身后没有说话,今日得遇李熙出手相助摆脱了那令人讨厌的李泓,她心里存着一丝感激,于是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自己那句话说得不对又惹得他不高兴了。
眼见着东宫快到了,两人即将分道,许琳琅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待出声与李熙告辞,不想李熙却是在她之前先开口了。
“你去溯文馆借了什么书回来?”
“啊?”许琳琅没防备李熙突然会关心起这个,她抬眼看看晓荷手中的抱的那册书,突然有点紧张了起来。
“哦,就是两本闲书,我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许琳琅一边解释着,一边朝晓荷使着眼色。
晓荷立即会意,赶紧将怀中的书抱紧了些,还用袖子挡在了上面。
“什么闲书?拿来我看一眼。”李熙慢着声音,一边抬手欲要拿过晓荷手中的书册。
许琳琅哪料到李熙会想起要看她借的书,一时心里慌了,赶紧上前一步,一把将晓荷手里的书抢了过来,又紧紧攥在自己手里,然后看着李熙故作镇定着道:“殿下,是……是说些闺阁琐事的闲书,你不看也罢。”
“闺阁琐事?溯文馆内竟还有这等闲书,我倒是没有见过,拿来我翻一翻。”李熙淡着声音,又将手朝许琳琅伸了过来。
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修长指头,许琳琅越发慌了神,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李熙见她这样,面上生了点惊讶来,心里也越发好奇了。
“我看一眼就还你,你这般小气做甚?”李熙走近了许琳琅,口中有些不解地问。
“都说了是闺阁琐事,还有什么好看的?”许琳琅心中忙乱,可嘴上不肯认怂,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又飞快将手中的书册挪到自己的背后,生怕李熙给强行抢了过去。
见得许琳琅这副说什么也不给看的架势,李熙一时倒没了办法,他轻轻摇了下头又瞥了许琳琅一眼,脸上的神情似是在说,有什么宝贝的,我还不稀得看呢。
许琳琅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开口说句什么缓解下气氛,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趁她松神的这个空档,李熙竟是一大步跨了过来,他站在她身侧,迅速伸长了手作势她的身后要拿她手上的书。许琳琅吃惊不小,赶紧要扭过身子想要躲开,可没料到李熙竟是突然伸手来至她的手臂上,先将她一把箍住了,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来,迅速将她攥在背后的书册给拽住了。
许琳琅哪里会想到李熙会这样突然袭击,他靠近之时,身上散发着一股清洌好闻的气息,她整个人都被这气息笼罩了,一瞬间竟是失了神,手里的书册也就被他轻而易举的拿了过去。
书册被拿过的同时,李熙也松开了箍在许琳琅胳膊上的手。他的眼神随即落在那书册,丝毫没有注意到,许琳琅已是满面酥红,整个人也还处于呆愣之中。
“癫狂症集?怎么像是医书?”李熙翻先是上面一本书册的名字,口中惊讶着声音念叨了一句,面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情,紧接着又翻了底下的一本。
“离魂异疾论?”李熙越发惊讶,一边念着一边抬头看向了许琳琅一眼。
许琳琅站在原地没动弹,她这会儿心里十分的紧张,她在担心李熙他会不会也知晓自己患有臆症,若是那样,他见了自己借了这类有关癫狂离魂的医书,会不会起对她生出疑心来?
见得许琳琅不吭声,李熙越发有些奇怪,于是低头又翻了翻手中的书,片刻后这,确定里面的内容真的是医书,便弯起唇角笑了下,再抬眼看向许琳琅时,眼神内已有一丝好笑之息了。
“你这闺阁闲书还真的不比寻常,你这是自己琢磨着想做个杏林圣手吗?”李熙看着许琳琅口中揶揄着道。
听得李熙这样问,许琳琅心里立即断定李熙必是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她又想到李熙刚才强行从她手中将书抢过去的情形,她顿时又有些恼火了起来。
“我爱看什么就看什么,你管不着……”许琳琅嘟囔了一声,一把拽过李熙手中的书册,然后转过身就走,连礼都没行一个。
许琳琅走出去两步之后,又想起什么来,赶紧又回转头身,对着李熙又道:“对了,还有,请殿下以后不要叫我的小名。”
许琳琅说完之后,再不看李熙一眼,转过身快着脚步往前去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让李熙生了一头雾水,他站到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许琳琅气冲冲而去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气笑不得起来。
“殿下,您莫怪我们娘子。她平日里就喜欢看些鬼怪奇谈之类的书。昨儿夜里看了一篇叫做什么离魂记的,就对书中所描述的离魂症生了好奇心,因此跑到溯文馆借了这两医书来。”晓荷赶紧上前和李熙解释了一通,说完匆匆一礼,然后就追着许琳琅的脚步而去了。
听得晓荷的话,李熙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同时,却是越发有些气恼了。
“呵,我不过开句玩笑而已,她倒冲我发起火了,连小名都不让叫,这脾气还真不小!”李熙冷笑了起来。
一旁的尉迟长恭听得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李熙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可怨不得许娘子生气,殿下刚才,嗯,刚才抢书之时,可谓是有些唐突了……”
唐突了?李熙听得愣了下,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急于拿到许琳琅手里的书,伸手箍住她胳膊的情形。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会儿仔细回想起来,当时的的她显得格外的娇小,个头她好似只到他胸口而已,低眉垂首的,脸蛋也红红的,一副极为窘迫和紧张的模样。
李熙默默想了一会儿,心里便生了些后悔来,想他一向是个克制守礼的人,没想到刚才竟是一时糊涂了,不知不觉竟做了那样孟浪失礼的事。
“殿下也不必太过在意,许娘子是个心胸豁达的,过个两天她定是会忘了这事。”见得李熙一直默默不语,尉迟长恭又出声劝解道。
“怎么,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做什么你都清楚?”李熙回过神来,冲着尉迟长恭很是没好气地道。
李熙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冲得尉迟长恭一时都懵了,赶紧闭紧了嘴巴退后两步再不敢多言。
李熙越想越是觉得心里不自在,一路沉默着回到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