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李熙这副气闷闷的样子,许琳琅先是愣了下,随即便又觉得这样的李熙看起来倒顺眼了些,刚才他在人前一口一声“琳琅妹妹”,还做出那一副孱弱温软的小模样,还真叫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只是,刚才若不是他不停拿眼神向她求救,她又何必说那样的将周鸢儿给羞走了,如今他不谢她就算了,竟还埋怨上了,这还真是做了次冤大头呢。
许琳琅心里嘀咕了好一阵,面上确实不露声色,还笑盈盈的对着李熙道:“殿下你别生气啊,我这就去将秀容县君给请回来。”
许琳琅说完之后说完之后,转过身作势就要往外走去。却不想才转了身,就有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拽了她的胳膊,将她拉得身子一歪,只得跌坐在床榻边上了。
“殿下,怎,怎么了?”许琳琅看着突然坐起来拽住他的李熙一脸惊愕地问。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熙声音闷闷的,脸上的神情也是尴尬中带着无奈。
“那是什么意思?”许琳琅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李熙听得顿了下,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来,片刻后还是垂下眉眼低声道:“我向来拿鸢儿当自家妹妹一样看待。”
自家妹妹?许琳琅听得没说话,心里却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就算李熙只拿周鸢儿当妹妹看,可那又怎么样?皇家婚配之事,向来是由利益为重。周鸢儿是未来太子妃的最佳人选,这在众人眼里已是既定的事实了,就算他不情愿也是无济于事吧。
见得许琳琅半天不吭声,李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时就发现她此时离他很近,脸上含着一丝轻笑,黑亮的眸子里,却似是隐着一丝淡淡的悲悯,同那晚他自玉液湖归来时遇上她时,她看他的眼神一样。
看着这样的许琳琅,李熙有些惊讶,心里也似是漏跳了一拍,脸上立刻有些热了,赶紧垂下眼眸避开她的眼睛。可他眼光下移之时,却是发觉她的脖颈处有些异样,雪白的肌肤上印着一圈淡淡的淤红。
“这儿怎么了?”李熙指着许琳琅的脖子问道。
许琳琅被问得一愣,顿了下才想了起来,昨夜被相思宫那老内侍箍了脖子,回去后才发现红肿了一圈,夜里晓荷替她擦了药,可早上起来后发现还是看得出淤红来,她只得抹了好些脂粉才勉强遮盖住了,不想李熙眼尖,竟是瞧了出来。
“这儿啊,昨晚帐子里飞进蚊子了,专叮着我脖子咬,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用手一直挠一直挠的,早上才发现都红肿了。”许琳琅赶紧站起了身,一边抬手捂着脖子一边抱怨似地道。
李熙听得没再说话,他将身体往后挪了挪,然后拿起刚才被许琳琅放在榻边的书卷,双眸落在书上,脸上也恢复了平日里冷清模样。
见李熙没再继续追问,许琳琅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得李熙只专注看书不再理会她,她备感无聊,左右看看之后,就走到一旁矮几旁坐了下来,又顺手翻起了几上堆放的书卷,可一连翻了几本,不外乎都是五经正义、大戴礼记,谏范之类,她哪里看得下去?不一会便呵欠连天,昏昏欲睡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熙抬起头,见得许琳琅手托着下巴靠在矮几上打瞌睡,他忍不住弯起唇角轻笑了下,然后轻轻咳了一声。
许琳琅立即被惊醒了,睁眼抬头发现李熙正看着她,她忙起身走到榻前,询问他有什么吩咐。
“你叫田七进来吧。”李熙道。
许琳琅点点头,以为他要是起身更衣,正待转身往外时,李熙又叫住了她。
“午膳我想吃一碗新鲜的莲子羹,还想吃一道六月黄,这些东西后苑都有,你去叫人先备下。”李熙缓着声音吩咐道。
许琳琅立即答应了下,顿了片刻却又问道:“后苑莲子定是有的,可这六月黄也有吗?”
“嗯,后苑小磨溪里,有好些野生的小蟹。”李熙点点头道。
许琳琅听得这话立即精神一振,看着李熙一脸笑意道:“这样好了,我亲自去一趟,保证给你抓一蒌活蹦乱跳的六月黄。”
李熙没吭声,只点了下头,然后眼光又落在手中的书卷上了。
见得李熙首肯,许琳琅顿觉欢喜,她匆匆一礼,然后快步走到了门口,先是叫了田七进来伺候,后又喊着刘宝儿带她和晓荷去后苑小磨溪。
刘宝儿听许琳琅说了原由之后,不由得却是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他记得太子不怎么爱吃莲子羹的,这螃蟹更是碰都不碰一下的,今日怎么突然想吃这两样东西了?难道是因为受了伤,口味突然就变了吗?
刘宝儿有些好奇地朝门内看了一眼,这时就发现榻上的太子眼看着门外,唇角弯起,分明噙着一丝舒心又轻松的笑意。
刘宝儿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太子他哪里是口味变了?他是担心许娘子在屋里觉得闷,因此找了个由头,让她去后苑玩耍而已。
刘宝儿想到这里,心里越发下了决心,以后也不必与田七那兔崽子暗地里较劲儿了,他只要死心踏地的跟着许娘子,唯许娘子命是从,他刘宝儿以后的前途,必将是一片光辉灿烂。
…………
许琳琅带着晓荷随着刘宝儿出门后不久,尉迟长恭就自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腿上的疼可好些了?”尉迟长恭坐到榻边,看着李熙的伤腿问道。
“太医都处理过了,已没那么疼了。”李熙低着声音答道。
尉迟长恭听得沉默了一会儿,想想还是叹息了一声。早上晨练时的情形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太子在后苑练完剑后,竟从花圃里捡起一块石头,然后对着自己的膝盖用力的敲了下去。当时他就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差点将魂儿都给惊飞了。
“若是叫许娘子知道,殿下为留下她,竟是忍着痛弄伤了自己,她该会心疼得落泪吧?”尉迟长恭低着头闷声闷气地道。
李熙听得这话立即皱了下眉头,又白了尉迟长恭一眼,口中冷声道:“都已告诉你了,不是为她,是为赵尧他们求见之事,你明明知道还要胡说八道。”
尉迟长恭听得没再说话,只低头撇了下嘴。赵尧是右相,也是如今为数不多的正直之臣之一,向来不愿与周国公之众同流合污,几次上书提议让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