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施主可想过,你布施的粮食只有一点,也许并不够救他们的性命。”
隋霜反问他:“那我要因为救不了一生,放弃救他们一时么?”
和尚不答,又问:“施主既是救人,又为何杀那男子?”
“因为该杀。”隋霜说。
和尚神情越发的慈悲,说:“施主雷霆手段,慈悲心肠,大善。不知可否给贫僧一块饼啊?”
隋霜点点头,转头吩咐:“春桃,给他。”
春桃依言递过去,和尚却是摆手拒绝:“要施主亲手给的才行啊。”
他那双干净的眼睛看着隋霜,好像洞穿了她的前世与今生,带着佛的怜悯与悲哀。
隋霜却笑了,她说:“我听闻世有苦行僧,他们相信世间的苦难是有限的,故而终生祈祷,终生承受苦难。因为只要他们承担多些,众生便可承受少些。苦行途中,向路人乞食,既是修行,也是为布施者承担她的苦难。①”
隋霜示意,让春桃将饼塞到苦行僧的手里,说:“您去承担别人的吧,我的我要自己来。”
徐宁妄的视线追着隋霜,微微的出神,看着她微微弯腰,送别僧侣,盘在细瘦手腕上的佛珠轻轻晃动。
而就在他的视线之外,混杂在难民里的十几个人却向他看了过来,并掏出了怀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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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
徐宁妄带着一身的血腥气一撩帘子迈了上来。
“你就不知道洗干净了再上来么?”隋霜被他熏得皱了皱眉。
刚刚杀完人的徐宁妄摸了摸鼻子,又故意往她身前儿凑了凑。
隋霜也不指望这个混账能真听她的,白着一张脸小声抽气,说:“嘶,这是第几波了?”
“第六波。”徐宁妄回答,继而他又调侃道,“你那个丈夫是真希望我死啊。”
“别说的这么恶心,干我何事。”隋霜可不认这笔账。
他们南下一路,遇到了六波杀手,这六波杀手无一例外,击杀的目标都是徐宁妄。
如果是因为祈福之事来的,那么最应该杀的是隋霜。可这群人的目标从未变过,徐宁妄的身份尚且没有暴露,能拉的仇恨只有太子李程一个人。
大婚当日他派人行刺,南下途中动作不断也不奇怪,况且当初祈福一事委派得蹊跷,很难说没有李程的手笔。
可这李程要死要活,却不干她的事情。隋霜踢了踢脚底下的医药箱,说:“过来,给我上药。”
他们两人共感,还共用一条命,一个人受伤,另一个人也会在相同的位置出现伤口。
徐宁妄刚刚后肩挨了一下,她的后肩也就受了一刀。
徐宁妄不乐意,又将医药箱踢了回去,说:“自己找大夫,莫要拿我当下人使唤。”
隋霜冷笑一声:“出去了伤口我怎么解释,况且这大夫刚刚给你包扎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伤口。”
徐宁妄又默默把箱子推了回来,打开,埋头拿药。
隋霜皱着眉解开衣服,随口阴阳他:“前几次都毫发无伤,这次却被砍中肩膀,看来许大将军功力大不如前啊。”
徐宁妄拿着金疮药的手一顿,没好意思说自己确实是当时走神了。抬头手刚动,就被裸||露的白皙肩膀晃了眼睛,手一抖,刚拿的药又掉回去了。
他坐在原地,震惊,没敢动,问:“你、你怎么脱衣服啊?”
隋霜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但是徐宁妄觉得这人在用表情骂他:别他妈装纯。
他只觉理亏,又摸了摸鼻子,只好小心翼翼给人上药。他们行兵打仗,受伤多也就久病成医,包扎个伤口不是什么大事。
这伤口不深,就是划得有些长,在自己身上不以为意,在隋霜身上确实看着吓人极了。
红艳艳的一大长条,皮开肉绽,还渗着血。
徐宁妄不自觉的放轻,皱着眉给她上药,手不可控地碰到了她周围的皮肤。
又滑又嫩,那种触感好像黏在他的指尖,久久不散。徐宁妄忽然想到那个混乱的新婚夜晚。
她微蹙的眉,那双迷茫又清醒的含了水光的眼睛,还有在崩溃中才泄露出的一两声气音……
就在这时,前方安安静静趴着的隋霜忽然开口:“徐宁妄,你热什么?”
糟了,忘了他俩还连着共感!